这一日,太姒居住的兰台寝宫,竟迎来了一批极不寻常的访客——以“肃夫人、燕夫人、姞夫人”为首,这些平日里不是窝在自己家里听曲打牌、就是忙着攀比首饰衣裳的宗室贵妇们,居然破天荒地集体出动,纡尊降贵地亲自溜达过来了!
这帮夫人娘娘们,往日里对这位从朝歌回来、规矩多、主意正的小公主,那是能避则避,生怕被揪着讨论什么“民生疾苦”或者“王室责任”,累得慌。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们在兰台里转悠了一圈,东瞅瞅西看看,连花园里的锦鲤都差点被她们数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太姒的半片衣角。
伺候的婢女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悄悄咬耳朵道:“咦?今儿是刮的什么风?把这几位‘神仙娘娘’都给吹到咱们这‘冷灶台’来了?”
“可不是嘛!平日里请都请不动,今天居然不请自来,还一脸着急上火的样子,稀奇真稀奇!”
正议论着,得到消息的傅母匆匆赶来,对着几位夫人恭敬行礼:“不知夫人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公主殿下此刻……不在宫中。”
“不在?”肃夫人的权杖掷地有声,用她那惯有的、仿佛永远带着点不满的腔调问道,“这刚经历大战,不好好在宫里压惊、休养,还跑哪儿野去了?”
傅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如实回禀:“回夫人,公主殿下去……练兵场了。”
“什么?!”
“练兵?!”
这三个字像是一颗炸雷,瞬间在这群贵妇中间炸开了锅!
燕夫人夸张地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捂住心口,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她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女孩儿家,跑去那都是臭汗和粗汉的练兵场做什么?!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姞夫人立刻接上,手指头都快戳到傅母鼻子上了,开始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来:“不是我说你!你是怎么教导公主的?你可是姒儿的傅母啊!啊?怎么也不拦着点啊?公主这个年纪,最该学的是如何相夫教子、管理内帷!是琴棋书画,陶冶性情!最不济,也得学学如何梳妆打扮,怎么抓住未来夫君的心吧?你怎么能让她去碰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这……这以后哪家敢要啊!”
“这……”傅母心中直叫苦。这帮女人平常何曾管过公主的事情。如今,这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就是天理!公主眼看就要到年纪了,不想着怎么找个好夫婿,天天想着舞刀弄枪,像什么话!”另一位夫人也跟着帮腔。
“快!快去将公主给唤回来!”众位夫人七嘴八舌威逼道。
傅母被这突如其来的连环炮轰得一脸懵逼,内心疯狂吐槽:她们今天是不是集体吃错药了?平日里也没见你们这么关心公主的终身大事啊?公主的及笄礼,也未见她们过问,这会儿倒操心起她嫁不嫁得掉了?
就在这时,被派去打听消息的侍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启禀各位夫人,小的去西岐会馆问过了,姬昌世子他……他还没回城!说是还在伊家堡那边处理大战后的残局……忙着呢!”
“什么?!”
“世子也没回来?!”
这话回得,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夫人们瞬间炸开了锅,也顾不上仪态了,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活像一群看到谷子没了急得跳脚的麻雀。
“哎呀呀!这怎么行!一个两个的都不着家!这……这怎么培养感情嘛!”胖婶婶急得直跺脚。
“就是!仗打完了不就该赶紧回来,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吗?怎么还各忙各的去了?”燕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姞姐姐,你说这姬昌世子是不是个榆木疙瘩?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趁着英雄救美的热乎劲,回来跟咱们小姒儿多亲近亲近?居然跑去收拾什么残局?那些破石头烂瓦片有咱们小姒儿重要?”一位夫人对着姞夫人抱怨道。
“我看未必是榆木疙瘩,怕是没开窍!或者说……咱们小姒儿魅力不够?”另一位夫人开始“深度分析”。
“呸!呸呸呸!你少胡说!咱们小姒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如今还英姿飒爽!整个王都,全都在夸那日姒儿回城的风姿……肯定是那西岐小子不懂风情!
“哎呀,急死个人了!这煮熟的鸭子……啊不,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别因为这点耽搁……就黄了!?”
“就是!我还指望着……咳咳,我是说,为了咱们有莘的未来,这门亲事必须成啊!”
“傅母!你得想想办法!等公主回来,你得好好劝劝她!女孩子家要主动一点,温柔一点!别老往军营跑!”
“对!还有那个姬昌!赶紧派人去催催!就说……就说王宴在即,让他务必赶紧回来!有什么残局比见未来老丈人还重要?”
傅母站在一旁,听着这群贵妇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彻底听明白了——好嘛!原来这帮平日里只顾着自己享清福的婶子们,今天是集体来当“红娘”,点鸳鸯谱来了!而且这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噼啪响,隔着八条街都能听见!
敢情是看准了姬昌世子年轻有为,足智多谋,又对小公主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想着赶紧把如此“优质女婿”攥在手里,绑上有莘的战车,将来好多沾点光呢! 眼看两个当事人完全不在状态,一个跑去练兵,一个跑去收拾战场残局,压根没按她们预想的“英雄美人,战后定情”的戏本走。
傅母内心哭笑不得,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看着这群急得上火的夫人们,心想:得,公主的婚事,倒成了你们这帮闲人的头等大事了!这红线牵的,比打仗还积极!
“不行!这样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德高望重的肃夫人听着众人的议论,猛地一拍大腿,下了决断,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决定国家大事,“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见上面!去!立刻派人去伊家堡找姬昌!就说……就说公主殿下有要紧事相商,请他务必尽快回城一趟!”
“啊?这……这恐怕不妥吧?”傅母一听要假传公主的旨意,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止道:“公主并未吩咐,如此假传消息,若是殿下怪罪下来……”
“有什么不妥的!”胖婶婶一把拉住傅母的胳膊,亲热地拍着,挤眉弄眼道:“哎呀!我的好傅母,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我们这可都是为了姒儿好!难道你不想看着咱们姒儿找个像姬昌世子那样英俊威武、又能干又可靠的如意郎君吗?这可是天作之合啊!”
“可是……”提及这个西岐世子,傅母倒是满意。但……还是觉得不妥。
“咳咳!没错!”姞夫人也帮腔,咳得更厉害了,“那日兰台宴上,我就瞧着那西岐世子最是顺眼!目光清正,举止有度,比那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的东伯侯世子和那个莽撞又粗鲁的北伯侯世子强上太多了!咳咳……我看,就他了!准错不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傅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试图挣扎着争辩到:“可是……公主的及笄礼还未举行,现在谈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还管他什么及笄不及笄的!”燕夫人性子最急,直接打断了傅母的话,“礼是死的,人是活的!先让他们俩多处处,培养培养感情才是正经!感情到位了,什么礼都不是问题!”
“对!太对了!”另一位夫人兴奋地附和,“必须得把他们俩凑到一块儿!最好啊……是干柴遇上烈火,‘轰’地一声就烧起来,那才叫好呢!到时候什么事都水到渠成了!”
“啊?!!”
傅母听到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你们疯了吗”的震惊! 这群宗妇的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这哪是牵红线,这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把两人送入洞房啊!
看着傅母那副被彻底吓傻的模样,几位夫人相视一笑,露出了“计划行得通”的得意表情。肃夫人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赶紧派人去!傅母,这事你就别管了,等着喝公主的喜酒吧!”
“……”傅母头皮都听得发麻了。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公主殿下。别真被这帮不靠谱的女人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