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惨白的月光吝啬地在密林间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将嶙峋的怪石和虬结的树根映照得如同鬼魅,更添诡谲肃杀之气。凶奴的先头部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饥饿鬣狗,仗着人多势众,毫无章法、吵吵嚷嚷地涌入了这片被死亡笼罩的丛林之中……
姬昌编织的死亡之网,早已在黑暗的丛林中悄然张开,八处伏击点如同毒蛇的獠牙,正静待着猎物踏入。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枯枝断裂的脆响,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这是潜伏在“震”位的猎户发出的信号——告知”震“位的兵士猎物已经入”笼“。当”震“位的勇士们首先发起冲锋之时,西南”震“位侧翼”离位”与“坤位”的兵士,立即辅助射击。
“嗖嗖嗖——!”
位于侧翼“离”位(南方)与“坤”位(西方)的弓弩手如同接到无声的指令,瞬间响应!密集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从两侧刁钻的角度倾泻而下!这并非盲目覆盖,而是精准地射向凶奴队伍中试图举起火把、吹号角的小头目,以及那些身材格外魁梧、看起来像是精锐的目标!
“噗嗤!噗嗤!”
箭矢穿喉的闷响与惨叫声瞬间交织!凶奴兵士如同被滚水浇灌的蚁群,瞬间炸开了锅!
“不好!有埋伏!有埋伏啊!”
“我们中计了!快跑!”蛮子们惊恐地嚎叫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彻底乱了方寸。他们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和狼牙棒,却根本看不清敌人在何方,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暗箭射穿胸膛,惨叫着倒下。
“看不见!根本看不见!再不撤就要被射成筛子了!”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这支小分队中蔓延开来。
“不准撤!谁敢后退老子第一个宰了他!”分队的小头目挥舞着带着寒光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咆哮道:“给老子往前冲!他们人不多!只要冲过去,就能撕碎他们!”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加精准、更加密集的箭雨!“离”、“坤”两处的弓手冷酷地执行着收割,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专门钉向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头目和聚拢的士兵。密集的箭雨,让凶奴的伤亡急剧增加,绝望彻底压倒了命令。
“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剩下的凶奴再也顾不上头目的威胁,抱着脑袋,丢盔弃甲,像没头苍蝇一样朝着他们认为的“后方”鼠窜而去。不少人嫌手中的武器碍事,直接甩手丢弃,只求跑得更快一点。
“震位将士们!正面突击!杀!”西南 “震”位的领队看准敌军崩溃、正面空虚的绝佳战机,一声暴喝如同惊雷!早已按捺不住的“震”位士卒和猎户们,如同出闸的猛虎,从藏身处怒吼着杀出!长矛如林,狠狠捅进溃逃凶奴的后背;猎叉翻飞,勾住腿脚将其拖倒;战刀劈砍,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复仇的怒火与杀戮的快感在胸中燃烧,每一次兵刃入肉,都伴随着凶奴凄厉的哀嚎,带来一种冰冷而酣畅的毁灭快意!
而就在“震”位发起致命冲锋的同时,“离”位与“坤”位的神箭手们,如同完成了任务的精密齿轮,迅速而无声地卸下了长弓,将箭袋背好,反手抽出了腰间的钢刀或短剑。他们没有丝毫停留,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正面战场的厮杀,而是如同鬼魅般,借着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各自伏击点——的方向潜行而去。八卦阵的精妙,正在于这如水银泻地般的流转与衔接,一处战事未起,他处已动!
“震位”的杀戮很快接近尾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百来具凶奴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士卒和猎户们激动地喘着粗气,迅速收缴着地上散落的、还带着余温的武器——弯刀、狼牙棒,这些都是宝贵的武器补给。
“真他娘的……太爽了!”一名来自有莘王城,只会守城门的兵士,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脸上却带着一种初尝杀戮后的亢奋,声音嘶哑地低吼道:“老子……老子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将士了!哈哈哈!”
“原来……杀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一位集镇的猎户神情还有些呆滞,他死死攥着刚刚从凶奴尸体上拔下来的一柄短刀,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刀锋,感受着上面残留的血迹粘腻。虽然胃里有些翻涌不适,但想到是为了保护亲人,一股强烈的恨意瞬间压倒了不适,“为了爹娘!为了娃娃们!这些狗杂种,来多少,老子就杀多少!”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西岐的亲卫们则神情肃穆,如同最冷静的工匠在验收作品。他们快速穿梭在尸体间,眼神锐利如鹰。
“仔细检查!注意补刀!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低沉而冷酷的命令传递着,“小心装死的!”
他们手中的短剑或匕首,精准而毫不犹豫地刺入倒伏者可能的心脏或咽喉位置,确保彻底断绝这些禽兽的生机。同时,他们的耳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高高竖起,紧张地捕捉着丛林深处,来自侧翼或者其他方位即将传来的、代表下一轮杀戮开始的骨哨或鸟鸣信号。
“清扫完毕的,立刻集合!”领队的西岐亲卫低声喝道,声音不容置疑。“带上战利品,跟我走!去策应其他方位的兄弟们!这场死亡盛宴,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们已经如同融入暗影的猎豹,率先领着各自的小队,循着那若有若无、却预示着下一场血腥的暗号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更浓密的黑暗之中。八卦之轮,再次转动,死亡幽灵,又将扑向新的猎物。丛林深处,新的惨叫,即将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