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心说留下过夜的后果用屁眼想都知道。
她当然不可能留下。
但这地方偏僻得估计连车都打不到，靠她这两条腿，怕是走到天亮也回不去。
推开顾临川的怀抱，她转身就想去蹭个顺风车。
似是猜到她的心思，顾临川望着她背影，不紧不慢道：“别费劲了，那俩人在你洗澡的时候就被我请出去了。”
阮清眉头刚拧起，又听身后的人补上一句：“明天送你回去。”
她转身，对上顾临川的目光，权衡了一秒才点头：“行吧。”
反正刚睡醒不久，精力充沛，熬到明天天亮都不是问题。
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阮清无所事事地逛起这个跟碉堡一样的老巢。
之前只知道刑讯室在地下室，这会儿逛到上面几层，发现拳击室、健身房、射击场、小酒吧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型私人影院。
所经之处看不到佣人，只有零星几个保镖守在重要的门前。
阮清看得嘴角抽搐。
【这配置，再来个电竞房，我能宅一辈子……】
不过也是只是口嗨。
脑子里都已经计划好等完成任务拿到奖励，回去也弄个这样的“碉堡”。
逛得有些口渴，她便朝着小酒吧走去，拿了罐苏打水，边喝边打量整面墙的藏酒。
一时兴起，快步绕到吧台后，找出几瓶基酒和雪克壶，很快调出一杯低度数的的甜酒。
系统忍不住好奇：【你到底点了多少技能啊？】
阮清抿了口酒：“以前打工的时候，什么活儿都干过，但哪个都没学精，纯粹混口饭吃。”
晃了晃杯中酒，她挑眉反问：“说起来，你作为系统，居然不知道我的过去？”
系统老实回答：【我只能获取绑定瞬间的信息流，你的过往无法提取。】
阮清“哦”了一声，走到智能音响旁，选了几首爵士乐，坐在吧台品着酒，决定跟系统聊聊往事，打发漫漫长夜。
“你知道吗？酒吧的活儿最不好干了，老得去处理客人吐堵的洗手池。”
“那会儿还没成年，老板人挺好的，偷偷招我兼职，知道我还得上学，经常在凌晨客人少的时候，就让我提前下班。如果不是实在缺人手，他都不让我去清理那些呕吐物。”
“他还教我调酒，说等我年纪够了，就去考个调酒师的证，他直接招我正式上岗……”
系统听着，忍不住问道：【那后来怎么没继续干下去呢？】
阮清笑了笑：“有一次，一个喝高了的客人，非要拉着我陪酒，我不肯，他就把酒泼我身上。”
系统：【这你能忍？】
阮清当然忍不了。
“我转头往他酒里加了点料，他喝完就开始上吐下泻，被同伴架着去医院洗胃了。”
“那人有点小背景，老板为了保我，就当众把我‘辞退’了。我当时还想，等毕业了，再回去找老板，正正经经学调酒，给他打工。”
说到这儿，她声音低了些：“结果没等到那时候，就听说老板把酒吧盘了，一个人去西藏拉萨静修去了……”
末了，似乎觉得说得有点沉重，又补了一句：“羡慕死了，我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啊……”
“想去哪？”
身后的声音吓了阮清一跳，回头就见顾临川斜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烟，眼神晦暗不明。
【统儿！他杵这儿听多久了？！】
系统：【我不道啊...刚刚听你说话太投入了...】
迅速敛起惊讶，她挑眉道：“顾先生，下次要不要试试敲个门？”
“我的地盘，需要敲门？”
顾临川缓步走近，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酒杯：“倒是你，不问自取，偷喝主人的酒。”
阮清脸上毫无愧色。
【喝你一杯酒怎么了？小气。】
掐了烟，顾临川绕到吧台内，动作娴熟地调了杯酒，推到她面前：“尝尝这杯。”
阮清垂眸看了眼杯中色泽诱人的液体，端起来抿了一小口。
入口顺滑，酸甜平衡，回味悠长，确实不错。
但很快又放下杯子：“好喝，但我不喝。”
她又不傻，这杯尝着酒味不重，但他刚刚用的基酒度数可都不低。
顾临川唇角微勾，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长腿随意支着，拿起阮清放下的那杯酒，薄唇印在她刚才喝过的位置，将酒饮尽。
阮清：……
放下空杯，顾临川侧头望来。
暧昧光线下，那双幽暗眸子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剖开看个干净。
“说说你过去的事。”
是命令的语气。
阮清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在想屁吃’。
但眼珠一转，立刻变脸，爽快答应：“行啊，用你的故事换。”
这不就是送上门的隐藏任务吗！不套白不套！
似是觉得这交易有趣，顾临川挑了挑眉，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可以。”
“我第一次杀人，十六岁。”
阮清并不惊讶。
【不愧是暴君，起手就是杀人的话题。】
她回想了一下，认真回应：“我第一次杀人，就是在那个木屋。”
见顾临川眼神透出‘就这？’的不满，阮清又努力回忆，实在想不出比杀人更劲爆的，只好自暴自弃。
“我第一次进局子，是因为打麻将赌钱，二十二岁。”
顾临川这才满意地继续：“我二十二岁，亲手杀了父母。”
这次阮清有些惊讶，却不是因为他弑亲的狠戾，而是——
“原来你有爸妈啊。”
顾临川：……
不然呢？他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涉及到他身世，阮清憋不住好奇：“既然你是顾家的孩子，当时回去他们为什么不肯认你？又怎么会被关在江家的地牢里？”
看着她那藏不住事的表情，顾临川嗤笑一声：“我生来就是给他们做器官替代品的。”
阮清：“……啊？”
“江家地牢里的孩子，都是作为器官备用品养起来的，我也不例外。”
“顾家不肯认我，很正常。”
谁也想不到顾临川能逃出江家。
一个从生下来就被当作血包的孩子，在神秘女仆的帮助下逃出囚笼，颠沛流离多年后又遇见另一个同样神秘的女人，再次将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
这样的经历，任谁都无法轻易释怀。
可如今故人重逢，一个拼命想要挽留，另一个却只想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面前眼神渐渐放空的人，顾临川眸色沉的厉害。
阮清等了半晌，系统提示音没有响起，思绪飘远。
回忆起阮昭透露过的消息，顾家那位早已辞退多年的老管家，是帮顾临川回归顾家的关键人物。
想到这儿，她直接问道：“那个帮你的老管家呢？”
顾临川端起酒，浅酌一口：“在郊区颐养天年，没人能找到他。”
阮清暗自点头。
【果然，这很顾临川。】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