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葛陂。
此地虽非通衢大邑,但山川环绕,易守难攻,且土地肥沃,民风相对淳朴。刘备率军抵达后,并未急于攻城略地,而是采纳诸葛亮之策,于葛陂一处险要之地扎下营寨,树起“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的大旗,同时广发檄文,痛陈曹操“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残害忠良之罪,申明自己“奉诏讨贼,重整河山”之志。
檄文由诸葛亮亲自执笔,文采斐然,情理并茂,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它不仅列举曹操诸多“罪状”,更巧妙地将刘备塑造为汉室忠臣、天下希望的象征。檄文借助糜竺商队和暗中投效的豪杰之力,迅速传遍豫州、徐州乃至荆襄之地。
起初,各方多是观望。但刘备抵达汝南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开仓赈济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很快便赢得了当地民心。一些对曹操暴政不满的士人、以及被袁绍暗中联络过的汝南本地豪强,如刘辟、龚都等人,见刘备打出旗号,又确有仁德之名,便开始陆续前来投靠。刘备的势力,如同滚雪球般,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这一日,刘备正与诸葛亮、关羽、张飞、徐庶等人巡视新辟的校场,观看新附士卒操练。只见队列虽略显生疏,但士气高昂。张飞看得手痒,忍不住下场亲自示范,他手持丈八蛇矛,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引得士卒阵阵喝彩。张飞越发得意,舞到兴头上,猛地将蛇矛往地上一顿,大吼一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声若巨雷,震得校场边几匹战马都惊嘶起来。
关羽在一旁抚髯不语,丹凤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诸葛亮羽扇轻摇,笑道:“三将军勇武,正好激励士气。”
刘备也笑着摇头,正要说话,忽见一骑快马绝尘而来,乃是糜竺派回的的信使。信使面带惊惶,下马便拜:“主公!军师!许都……许都出大事了!国丈伏完、董承等一干老臣,被曹操以‘勾结叛逆、图谋不轨’之罪,满门抄斩!皇后伏寿被废,囚于冷宫!参与衣带诏的董贵人……已被缢杀!”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众人一时无声。尽管早有预料曹操会血腥清洗,但如此酷烈的手段,依旧让人心寒。
刘备脸色发白,拳头紧握,眼中既有愤怒,更有深切的悲哀:“曹孟德……他竟敢……竟敢如此戕害皇室!屠戮忠良!”
诸葛亮神色凝重,羽扇停滞:“曹操此举,意在立威,震慑朝野。然过刚易折,如此酷烈,必失天下士人之心。主公,此正是我等竖起义旗,招揽四方忠义之士的绝佳时机!”
徐庶也道:“军师所言极是。曹操自绝于士林,主公更当广布仁德,以示区别。”
关羽丹凤眼开阖,寒光四射:“大哥!曹操倒行逆施,天人共愤!我等当速起兵,讨伐国贼!”
张飞更是哇哇大叫:“气煞俺也!曹操老贼!俺定要捅他三百个透明窟窿!”
群情激昂,讨曹之声不绝。刘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沉声道:“曹贼势大,不可力敌。我等新至汝南,根基未稳,当依军师前策,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先将这汝南经营成铁板一块,再徐图进取!” 他虽仁厚,却并非莽夫,深知此时与曹操正面抗衡无异以卵击石。
就在刘备于汝南稳扎稳打之时,许都的曹操,在完成血腥清洗后,独自立于司空府高阁之上,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寂静得可怕的皇城,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与暴戾。他除掉了明面上的敌人,但那种被孤立、被敌视的感觉却愈发清晰。尤其是刘备的成功逃脱,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刘备……诸葛亮……好,很好!”曹操低声冷笑,眼中寒芒闪烁,“传令!加封车胄为镇东将军,总督青、徐军事,给我严密监视汝南动向!再令夏侯惇、于禁整军备战!待来年春暖,吾要亲征汝南,踏平葛陂,生擒刘备!”
他决意要用刘备的鲜血,来彻底浇灭那些潜藏的、敢于挑战他权威的火焰。
与此同时,河北邺城,文渊阁。
张道陵\/顾炎武对《山河气运图》的研究有了初步进展。他回信袁绍\/谢安,指出图中标注的几处关键龙脉节点,与已知的“幽冥之眼”位置高度重合,但更详尽,甚至标注了一些极其隐秘的、可能尚未被“黑帝”发现的次级节点。更重要的是,图中提到一种名为“地元灵光”的能量,乃是地脉正气所凝,若能引动,对邪祟戾气有极佳的克制与净化之效。
“根据天师解读,这‘地元灵光’的引动,非仅靠符箓阵法,更需‘人心所向,正气汇聚’。”沮授总结道,“换言之,地盘稳固,政通人和,百姓安乐,其地脉自然正气充盈,反之则戾气滋生。这‘守心一脉’,走的竟是王道正途!”
袁绍\/谢安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对抗‘黑帝’,不仅是法术器物之争,更是治国理政之争。我河北欲要根基稳固,不受邪祟侵扰,内政民生,更是根本。”
田丰赞同道:“大将军明见。文渊阁之术,当与内政相辅相成。”
而在江东,孙尚香终于被她大哥孙策“特赦”,允许在侍卫陪同下出门。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水军校场找周瑜。
“公瑾哥哥!你看!”她献宝似的拿出自己最新绘制的“阵法图”,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线条画着几个圈和箭头,“这是我新研究的‘百鸟朝凤阵’!厉害吧!”
周瑜看着那抽象得如同孩童涂鸦的“阵法”,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嗯……颇具……想象力。尚香啊,阵法之道,在于变化与协同,非是画得好看便可。”
孙尚香不服气:“那怎么才能协同?我的‘枭姬营’现在就我和几个侍女,连阵都摆不起来!”
周瑜被她缠得没办法,灵机一动,指着校场上正在演练的一队士兵道:“你看他们,令行禁止,如臂使指,这便是协同。不若这样,我让凌统拨一队新兵给你,人数不多,就二十人,你试着带他们演练最基础的队列和号令,若能练得像模像样,我便考虑教你更深的阵法,如何?”
孙尚香眼睛一亮:“真的?公瑾哥哥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江东水军校场便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身劲装的孙尚香,拿着个小旗子,对着二十名憋着笑、动作僵硬的新兵,煞有介事地喊着:“向左转!向右看齐!步子迈开!没吃饭吗!” 那些新兵知道这位是主公的宝贝妹妹,打不得骂不得,还得配合她“练兵”,苦不堪言,场面令人忍俊不禁。
天下大势,因刘备的崛起与曹操的暴戾而加速演变。汝南的旗帜已然树立,许都的惊雷余波未平,河北探寻着王道之路,江东则在扩张与搞笑的日常中稳步前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只待一个契机,便会轰然爆发。
(第七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