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姝的报复说来就来,针对最近要交房的一个小区,蒋家的天然气公司拒签了天然气接入协议。
宋洁雅自己下场沟通,揉着自己的眉心说:“蒋家那边说,最近我们新开小区太多,天然气的供应量不足,再接入的话,无法满足供应,谁知道是真的还是你那一巴掌打出来的?”
林密觉得这个头还是要低的。
随着对宋洁雅的了解,他知道宋洁雅的年龄在那儿放着,除非找她爸告状,让她爸出面,否则仅凭人际关系上的经营,是不可能反制蒋家的。
宋洁雅说:“我已经约了蒋姝,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候你也去,跟她道个歉,反正理由就是迎香怀孕,你看她摔倒了,你急了。”
林密“嗯”了一声,但是摊上这事,又要被迫低头,心里不可能高兴。
处处低头,这就是民国生活状况。
下来跟谢迎香说一声。
谢迎香想为先生撑一句硬话,但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说:”老公,委屈你了。“
林密长叹一口气,说:“是委屈你了,没本事,你受人家欺负,我还还不起手了?”
回到办公室。
大选的选票已经已经开出了大半,只是媒体上都在公布,推送过来的时候,你很难分清哪一条是最近一条。
卢楚兴第一个被淘汰,拉开得太远,现在身上有卖国贼的标签,鼓吹东联国有钢铁洪流,虽然有不少听众,但更多国人为之不耻,周夫人都点着他说他是卖国贼,何况别人呢?
林密觉得自己这边如果跟蒋家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不应该放在路泽莘入主紫宫之后,免得为共和找麻烦了。
而且,他越想越觉得天然气卡脖子是个事儿,查了一会儿资料,跟李婉月打个电话说:“婉月姐,你尽快查一下蒋家的天然气公司,包括在哪买气,怎么运作,管网和调节站是他们家的,还是市政的,有没有替代品,替代的可能性,他们公司在海市那边上市,股票上的情况。”
李婉月吓了一跳,问:“你不会要跟蒋家开战吧?林密,这可是两败俱伤的事儿,你要想好啊?而且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要是大规模给我们断气,那麻烦就大了。”
林密请求说:“我还想知道,卖出去的房子,仅是我们的物业,他们胆敢停气?有没有合同制约,又或者在百姓心里,是我们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市政府管不管,干涉不干涉。”
李婉月说:“这些我知道一些,因为以前也有过摩擦,他们不会针对有协议的小区停气供应,而且跟我们签订的合同上,他们做了技术性故障和非抗拒力的免责声明。如果是大规模停气,当然和物业没关系呀,市政府会给他们压力,百姓们骂的也是他们。但问题是,新开的小区呢?”
林密说:“你先调查吧,所有参与的人要特别可靠,没有万全准备,我们不可能跟他们同归于尽。”
安排完李婉月。
他又给谢迎香打电话:“老婆。我问你个事儿,海市那边的股票市场你了解多少?”
谢迎香大吃一惊:“你不会想把手里的钱投到那边去吧?那个市场,不是一般人玩的,央行去调控,都被割过好几次韭菜,这里头弄不好有外国经济组织,有国内几个像宋家和孔家那样的大鳄在操纵。”
林密问:“那要是上市呢?”
谢迎香说:“没那么好上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一开始设立的时候,需要500万大洋以上的企业,现在起码要5亿了吧,以前看过国外的杂志,都说是宋家、孔家、杜家几个超级家族的提款机。再后来听说他们收割得厉害,加上监管难,很多股票发行不出去,在股票市场上的也多数沦为僵尸股,后来要看齐西方,一直在改革,于是,每五年十年会死而不僵活跃一回。”
她警告说:“那可比赌场厉害多了。”
她又说:“就这几步路,你要给我打电话呀,你要是没事儿,你到我办公室陪着我呗,我给你搜搜金融书籍?”
林密说:“太慢了。我去国立图书馆去。总裁夫人阁下,我给你报备了啊,我要先走了。”
下载一个软件看看。
蒋家的天然气公司就是谢迎香所说的僵尸股,很多东西还看不懂。
他就去了国立图书馆,对照着了解去了。
在图书馆翻了一天的书。
从了解股票市场,了解金融,了解自己下载下来的股票App,到了解天然气公司怎么运作,再到怎么出国,出国建议,外语要求,证照办理,出了图书馆,感觉被灌了一大堆消化不了的知识。
又捧着几本书出来,放到车上,有人靠近过来,喊了一声”同学“。
林密扭过头来,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竟然是青梅沈清棠,曾经如果没有林泽,自己的定亲对象。
沈清棠不知道是在读研还是留级了。
她穿着青色的学生服,抱着好几本书。
五、六年的时间了吧,林密离开家,就完全断开联系,他尽量伪装自己的激动,冷冷道:”对不起。你认错了人。“
沈清棠眼睛一红:“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林密。我一直在找你,叔叔阿姨也一直在找你,林泽说……”
林密生硬地打断她:“你真的认错人了。”
强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但旋即他想到了,自己一直在用林家养子的身份,现在自己有了自保能力,如果一味逃避,弄不好会在圈子里成为冒充的林家养子。
他下了车窗,主动说:“同学,虽然你认错人了,我还是愿意送你一程的,如果你说你认识我,我之前的一切,你都知道呢?”
沈清棠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她抖颤着说:“你是不是太狠心了,你怎么离家出走那么多年,音信全无,你知道不知道我研究生考试,考入燕北大学,就是为了找你。我知道,那个时候小,不懂事,我一味以为……”
林密启动车辆,尽量平静地说:“我是个养子,就可以被欺负,就可以被忽视,就应该为了报恩,成为林泽的血包,甚至他有了肝损伤,我就要捐出自己的肝?我没让他们收养我,我也没有靠撒谎和欺骗成为你的朋友,你们说这是恩,我不是不可以报,但不能强迫我成为牺牲品吧。”
沈清棠死死抓住衣角说:“对不起。但是林泽……”
林密打断说:“不要再提他,养父养母于我有养育之恩,说我欠他们的,无所谓,我欠林泽任何东西吗?他进了家,各种作妖,各种欺负我,你们都在背后为他撑腰,说他是真少爷,说他血脉高贵,切,我欠他的吗?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你也给我的养父林卫国带个话。我现在能挣钱了,抚养费多少,我双倍给他,林家这个养子的身份,他认,我也不否认,他不认,我也无所谓,但把我捆走,畜生一样圈禁起来,给林泽供应心肝脾肺和血液,做梦吧。”
沈清棠沉默了。
但很快,她又鼓足勇气说:“林密。你难道不知道吗,林泽是林家嫡系三代单传的孩子?”
林密都气笑了。
他问:“所以呢,他要活下来,他对林家的意义重大,就要踩着别人的尸体活着吗?好。就算可以,别人也不能反抗吗?你们都是一群什么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逻辑。”
手掌抚在方向盘上。
谢迎香送的婚戒显得异常醒目。
沈清棠突然又问了个傻问题:“谁给你的钱买的车?”
林密说:“反正和林家没关系。”
沈清棠声音抖颤着问:“你结婚了?”
林密淡淡道:“是的。生活很幸福,不劳挂念。也祝你和林泽那个畜生锁死,一生一世恩爱到老。”
沈清棠轻声说:“他身体不好。”
林密脱口道:“报应。”
沈清棠大声怒吼:“不。林家和沈家都是满门忠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报应,这些都是因为你……”
林密冷笑说:“又开始这种糊涂逻辑了。我让他生病的?”
沈清棠说:“你妈妈换掉了他,你占据了他的位置,他条件不好,受了很多苦才生病的。”
林密呵呵一笑:“她是我妈妈?你想什么呢,她是因为不能生才偷的孩子,就算你把她的错赖给她儿子,我也不是呀,好在我现在出来了,你们再怎么矫情,再怎么无耻,也怎么不了我。”
他强调说:“我这可是好心带你一程,你要是这样辱骂我,指责我,直接下车。”
沈清棠收住声线,良久,她缓缓地说:“其实大家以为你死了,几年前闹革命党,回去的人说不断响枪,你被打死了,只是我觉得你还活着,所以我考研,进了燕北大学,我想再找找看。”
她请求说:“你不能不管林泽,他身体不好,他会死的。”
和我有关系吗?
林密说:“把我的肝给他吗?”
沈清棠说:“还像以前一样定期献血就行了,你走后,他病情稳定住了,特别是这几年有那么一些好转。如果你在他身边,那他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我知道你结婚是假的,你离开养父母,什么都靠自己,燕北的物价那么高,怎么有可能有女人嫁给你呢,你要是答应我,我可以考虑满足你的愿望,嫁给你。”
林密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他冷冷道:“我不是什么破烂都要的,我妻子很好,特别好,我们说好共度一生,就一定会白头偕老。”
把车停在路边。
他请求说:“下车吧,已经不远了,接下来不顺路,你也消磨了咱们久别重逢的那一丝温情。我不想为你多加一分钱的油,记着,给我那养父带个话,抚养费让他好好算算,我双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