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密匆匆赶到车上,周云绮正在跟人打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是曹芳远,两个人大概应该是在相互威胁,林密看她一脸不善,心里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挂了电话,一把捏住了林密的脖子。
她黑着脸问:“你告诉曹芳远李秘书在哪儿上班的?而且还知道我正好不在,让他这时候带人过去。是你对不对?”
林密如坠冰窟。
他申辩说:“这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来,我是想告诉你,李秘书挨打了,腿被打断了。”
李婉月“啊”了一声。
咋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呢?
周云绮厉声问林密:“你装什么装?曹芳远已经把截图都发过来了,婉月,发给我。”
随着手机当啷一声。
周云绮点开检查了一下,确信是最后让曹芳远发过来的截图,自己转发给李婉月,然后一起清除痕迹的那张,而不是自己截图的那张,于是伸到林密脸前让他看。
林密呆住了。
真是我?
他正想看是什么时间发的,周云绮把手机收了回来,盯着林密说:“想不到呀。林密。你竟然心胸这么狭窄,借刀杀人对吧,你等着,要是李秘书出了什么事儿,我跟李婉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把人赶下车。
司机倒吸了一口寒气,被骂了一声,赶紧开车走。
一上午,林密就都很难集中精力。
我什么时候告诉曹芳远李秘书的事情了?
不过还真不好说。
前几天曹芳远就看李秘书不顺眼,问自己,自己能怎么说,只说他在公司上班,其它的自己不知道。
自己再没轻重,心里也清楚呀,这是李特助的弟弟,李婉月跟周云绮情同姐妹。
她弟弟真出啥事儿。
自己赔不起呀。
刚刚周云绮让他看截图,也是蜻蜓点水,内容看个大概,就是自己告诉他李秘书在公司……
我说他在公司,我就是不想透露他其它信息,谁知道曹芳远怎么胆子那么大,带着人到公司,把人一阵揍,又拖到天台上把腿打断了呢,现在人跟海豚一样,正在顶楼爬着哀鸣,到处找人给他姐姐,给老板打电话呢?
同情是一方面。
可问题是,自己怎么牵扯进去了呢。
嗖一声。
自己手机也来了条信息。
林密点开看看,是曹芳远。
曹芳远发消息说:“谢了。小林。如果因为这事儿,周家不要你了,你来我们曹氏旗下的单位上班。”
林密打了个激灵。
还真是我?
要问问他,向他证实一下不?
算了。
曹芳远是曹家的公子,可比李秘书难缠,他误会自己帮他了也好,他为了让人误会自己帮他了也罢。
不能事情已经发生,自己还把他得罪。
李公子推倒了什么叠杯,哗啦啦烂一地,我可是推倒了他未婚妻。
李秘书断腿,我可能要断四肢。
到下午,心绪才稳得住,林密自己告诉自己,做人问心无愧,这不是我出卖的,老板不信自己也没办法。
晚上下班回去。
还在犹豫去不去商超为周云绮买吃用的东西,毕竟周云绮这么一误会,弄不好就不来自己这儿了。
电话打来了。
周云绮要求说:“来医院接我,刚看完李公子,我坐你的车走。”
林密给自己打了打气。
我问心无愧。
我男子汉大丈夫,我没做过就没做过,难不成我还心虚,不敢去呢,大不了她在医院把我打一顿,强按我给李秘书赔礼道歉,我可以挨打,但我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
道歉我等于认了。
匆匆赶到医院,像是无缝连接,周云绮钻进他车里,李婉月和司机、保镖则扬长离开。
一见周云绮,林密先一步解释:“真的不是我。我是说过李秘书在公司上班,我是说我只知道他在公司上班,我是为了避免让他知道李秘书家住在哪,是李特助的弟弟。我真的没有说别的,包括你的行程,事实上,我就不知道你今天上午去设计院。”
周云绮嫌弃地说:“还狡辩。明明是你,我没敢让李秘书知道是你,为此还哄着李特助,也不让她说,你还狡辩什么呀,跟我也不敢说实话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后一句也没错。
我确实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那是处在社会最底层,我不偷鸡摸狗,我没办法生存呀。
周云绮说:“走吧。买菜去,回家做饭,做好吃了我就原谅你,做得不好吃,我就把你交给李特助和李秘书,让他们姓李的一家找你闹。”
包庇我了?
问题是我真的没干!
到商超选了很多好吃的,周云绮突然看到进口大龙虾了,有波龙,有澳龙,泾渭分明地躺着。
林密其实更垂涎波龙,上一次见他们在宴会上吃,那大虾蝥一扒开,看着都是肉。
可惜那天周云绮没吃。
周云绮后悔了,今天想吃了?
周云绮问:“你是南方人,会做虾对吗?”
呃?
林密看向波龙。
周云绮打开他的手:“会不会吃,讲究人谁吃波龙,在国外都是没人吃的,肉也紧实,关键是做成刺身容易一股尿味,你别学曹芳远啊,当众吃波龙赤身,自觉地多豪,其实是暴发户嘴脸。”
林密问:“波龙有尿味?”
周云绮咬着牙给了两下:“你反问我?又用反问句?”
我是疑问句好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拿一条澳龙吧。
正觉得差不多了呢,否则回去做不完,新房子的冰箱小,装不下,有人拦上了周云绮,给她打招呼。
认出来了。
是姜云杉。
姜云杉挎了个艺术家模样的先生,人留着艺术家才有的三角形胡须,头上戴着三角带檐贝雷帽,嘴里咬着一个电子大烟斗,单纯这么看,反倒像她身边的画家是钻石王老五,她本人是个被勾搭的小野花。
不过林密理解。
要不是长成这样,打扮成这样,怎么死死hold得住这位大小姐呢。
姜云杉高高兴兴地问:“云绮。你亲自出来购物呀。”
周云绮“嗯”了一声说:“带着我们家秘书,给他指一下,让他知道买些什么。”
画家向她伸出手。
她笑了一下,视而不见,跟姜云杉说:“姜大小姐真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出来买菜做饭了。”
画家又在一旁说:“其实都是我做。我宝贝她,不让她干一点活。”
周云绮淡淡地说:“那还挺享受的。不像我,家里买个菜都不会,还要我来指指点点。”
姜云彬特别想跟她一起逛,能免单更好。
但周云绮只想赶快回家,免得做饭吃饭到半夜,给她挥挥手就走。
林密也面无表情地推着车,跟着自己老板走得悄无声息,然而都已经错身了,突然画家伸出一只手,抓在购物车上,主动告诉说:“买虾你们不懂,这个虾,虾肉少,扒开之后,热水一烫,就一个屁股蛋子……”
没事找事不?
我们总裁爱吃,她挑的,我小时候也吃过,吃虾你不吃头以下屁股蛋子,你吃什么呢?
周云绮已经在七八步外回头,带着些许不满,大概在埋怨林密怎么还不跟上来。
姜云杉跟着帮腔说:“这是在教你。小秘书。你们家大小姐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林密为难地看看前面的老板。
上次姜云杉硬塞给周云绮一幅画,周云绮买了送给曹芳远了,估计她对姜大小姐也是敬而远之。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种事情刷新了她对姜云杉的看法。
自己硬摆脱吧,得罪她朋友。
在这儿拉扯吧,会把周云绮招惹回来。
为了摆脱画家,林密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商场不能抽烟。”
画家愣了一下。
他说:“是电子烟。”
林密说:“先生真的不好意思,商场不能抽烟,什么烟不重要。”
画家急了:“不是。这是电子烟。”
姜云杉着急问他:“听不懂人话吗?我男朋友告诉你,这是电子烟,电子烟不是烟。”
林密说:“不行。必须熄灭。电子烟也是烟。”
他已经上手了。
竟然是要从画家嘴里拽出来。
画家连忙躲闪,姜云杉则大吃一惊,高喊了一声:“云绮姐。”
林密趁机推车就走,狐假虎威冲赶过来的超市员工说:“看不到有人抽烟吗,还想不想干了?礼貌点向他们说明,但一定不能让他们再抽了。”
周云绮回来,给姜云杉歉意地笑笑,扎了一个扇林密的手势,然后指一指出口,再给个抱歉再见的手势,从后面用脚赶着林密,让他赶紧滚。
半道上,周云绮问:“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着他们俩了?”
林密取悦说:“嫌我们挑虾不识货,非说这虾回去扒开,热水一浇,就只剩个屁股蛋。这是我们老板挑的呀,我们老板可能不懂吗?但咱们得有涵养,我跟他们争论一场吗?我就说他抽烟了,我们商场不让抽烟。然后要给他取下来,他俩就急了。”
周云绮无奈说:“艺术家需要形象,你打人家脸干什么呢?”
林密说:“我没打。是他们非要打我们的脸。商场就是不能抽烟。这是咱家的商场,真遇到大官,得罪不起的,抽就抽了,他一个傍小姐的,我还眼睁睁看着他糟蹋我们的购物环境呢。”
周云绮很满意:“你看。现在你就有觉悟了呀,知道这是咱家,将来我把你调来管商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