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永安镇,赶集的日子总是格外热闹。
空气中混合着油炸糕点的甜香、新鲜蔬菜的泥土气、以及各种日用品混杂的味道。
人流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熟人间的招呼声此起彼伏,构成一幅鲜活生动的市井画卷。
苏亦承和陆文生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今天他们来镇上,主要是为了给空山庄园添置一些过冬的物资,以及补充些日常用品。
陆文生手里拿着一张清单,上面是他提前列好的需要采买的东西。
“得买两床厚点的棉被,庄园里那几条还是夏天的,不顶用。”
陆文生一边避开一个扛着扁担的大爷,一边对苏亦承说,“再买点灯泡,瓦数大些的,晚上看书亮堂。还有……”
苏亦承跟在他身侧,目光却更多地在那些琳琅满目、充满生活气息的摊位上流连。
他对这种充满烟火气的集市感到新奇,镜片后的眼睛捕捉着一个个生动的瞬间,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身前那个认真盘算着家用的身影上。
“听你的。”苏亦承笑着应道,很自然地伸手,帮陆文生理了一下被路人蹭得有些歪斜的衣领。
这个细微的动作,引得旁边一个卖鸡蛋的大婶多看了两眼,脸上露出善意的、带着点好奇的笑容。
陆文生耳根微热,低声道:“我自己来。”
他们先去了布行。
陆文生仔细地摸着棉被的厚度和填充物,和老板熟练地讨价还价。
苏亦承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样的陆文生格外迷人——
不再是面对镜头和领导时的沉稳书记,也不是只与他独处时的温柔恋人,而是充满了生活智慧和烟火气的、实实在在过日子的当家人。
“这床怎么样?棉花瓷实,被面也厚。”陆文生拎起一床暗蓝色格子的棉被,征求苏亦承的意见。
苏亦承对布料一窍不通,但他喜欢陆文生这样事事与他商量的感觉。“你决定就好,你觉得暖和就行。”
最终,陆文生选了两床厚实暖和的棉被,又扯了几尺素色的厚布,说是可以拿来当桌布或者窗帘。
苏亦承主动上前付了钱,接过那捆扎得结结实实的被子,轻松地扛在肩上。
接着是五金店。
陆文生仔细挑选着灯泡的瓦数和品牌,又买了几卷电线、几个插排和一些常用的工具。
苏亦承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专注地和老板讨论哪种螺丝更耐用,哪种电线负荷更大,只觉得这样的日常,比任何华丽的约会都更让人心动。
从五金店出来,苏亦承肩上扛着被子,手里提着工具,陆文生则抱着那卷布和一些零碎东西。
经过一个卖糖炒栗子的摊子,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
苏亦承停下脚步,看向陆文生:“买点?”
陆文生看着那油光锃亮、冒着热气的栗子,点了点头。
苏亦承买了一大纸包,塞到陆文生怀里:“捂捂手。”
热乎乎的纸包驱散了秋末的寒意。
陆文生剥开一颗,金黄的栗仁糯香甘甜,他习惯性地先递到苏亦承嘴边。
苏亦承就着他的手吃了,舌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指尖,两人都是一顿,随即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最后去了杂货铺,买了油盐酱醋,还有一些耐储存的挂面、米粉。
陆文生甚至还称了两斤本地产的红糖,说冬天泡水喝暖胃。
采购完毕,两人手里都提得满满当当。
往回走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苏亦承看着走在自己身前半步的陆文生,看着他被物品稍稍压弯却依旧挺拔的脊梁,看着他偶尔回头确认自己是否跟上的、带着关切的眼神,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平实的幸福感填满。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不是海城的觥筹交错,不是电影节的红毯闪光,而是这样,与心爱的人一起,为他们的家添砖加瓦,在柴米油盐中体会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累了?”陆文生放缓脚步,与他并肩,想分担他手里的一些东西。
“不累。”苏亦承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反而将肩上的被子往上掂了掂,笑道,“这点东西,还没我扛摄像机重。”
陆文生也笑了,没再坚持。
阳光照在他带着薄汗的额角和满足的笑脸上,苏亦承觉得,这比任何灯光下的陆文生都更加真实,更加动人。
回到空山庄园,将采购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新买的厚被子铺在床上,瞬间增添了暖意;明亮的灯泡换上去,房间显得更加亮堂;油盐酱醋在简陋的厨房里摆开,立刻有了过日子的踏实感。
陆文生烧了热水,泡了两杯红糖水。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就着傍晚的天光,喝着甜暖的糖水,分享着那包还温热的糖炒栗子。
南风吹过,带着即将入冬的寒意,却吹不散这满院的温馨与满足。
“等空山庄园慢慢弄好了,”陆文生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规划着,“也许明年,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点花。”
“好。”苏亦承看着他,眼神温柔,“种你喜欢的。”
生活就是这样,由无数个这样平凡却珍贵的瞬间串联而成。
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条街,一起采买的每一件物品,一起规划的每一个未来,都在将他们的生命更加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共同构筑起一个名为“家”的、坚不可摧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