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将至,年关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北方的外景拍摄终于告一段落,《长河》剧组转场回南方进行室内戏和部分文戏的补拍。
虽然依旧忙碌,但离开了极端艰苦的环境,苏亦承肩上的压力总算减轻了些许。
陆文生在永安镇的工作也进入了年终总结和来年规划的阶段。
各项事务千头万绪,但他处理得愈发沉稳有序。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他在副镇长的位置上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和发力点,不再仅仅是被动应对,开始能够主动谋划和推动一些更具长远意义的工作。
分离的日子久了,最初的浓烈思念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日常的牵挂。
他们依旧保持着每天或隔天的通话,内容不再局限于倾诉思念和抱怨疲惫,更多了些对各自工作的深入探讨和对未来的具体构想。
“我们镇里打算明年重点扶持几个特色农产品,打造统一品牌,你觉得‘永安珍品’这个名字怎么样?”陆文生一边翻看着规划草案,一边在电话里征求苏亦承的意见。
苏亦承刚结束一场夜戏,正吃着剧组宵夜,闻言认真想了想:“‘珍品’有点过于直白,少了点温度。不如叫‘永安滋味’?既指食物的味道,也暗含了这片土地的岁月滋味和人情的味道。”
陆文生沉吟片刻,觉得有理:“嗯,‘永安滋味’更好,我记下了。”
有时,苏亦承也会就电影里某个历史细节的处理,或者某个镜头语言的运用,和陆文生讨论。
陆文生虽然不懂专业的电影技法,但他有着对生活和人性最朴素的洞察,他的看法往往能给苏亦承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我觉得,那个角色在做出那个重大决定前,心里想的可能不全是家国大义,或许……也有对家里那棵老槐树、对妻子刚做好的一碗热汤面的不舍?”
陆文生看着苏亦承发来的部分剧本片段,试着说出自己的感受。
苏亦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语气带着兴奋:“你说得对!人性是复杂的,越是宏大的叙事,越需要这种细微的情感来支撑,我让编剧再调整一下。”
这种思想上的碰撞与共鸣,让他们的联系超越了简单的情感依恋,达到了更深层次的精神契合。
他们不仅是爱人,更是彼此最信任的同行者和智囊。
空山庄园在合作社的打理下,平稳运行着。
毛豆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开始学着利用网络平台进行宣传,吸引了不少年轻客群。
陆文生偶尔回去看看,看着庄园里熟悉又添了新意的景象,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恍惚。
这里曾是他和苏亦承一点一滴重建起来的爱巢,如今成了承载更多人乡村梦想的载体,这种感觉很奇妙。
苏亦承的归期也大致定了下来。
电影的主要拍摄预计在腊月二十前后全部结束,后续的粗剪和部分后期工作,他打算带回金饰村完成。
“等我回来,正好能赶上准备年货。”苏亦承在电话里笑着说,语气里充满了对归家的期待,“今年咱们在镇上过年,还是回庄园?”
“都行,”陆文生的声音也带着轻松,“你定。”
越是临近归期,时间仿佛过得越慢。
陆文生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省城到永安镇的天气和路况预报。
苏亦承则开始悄悄规划着回来后的生活——要把书房重新布置一下,方便他后期工作;要在院子里再种两棵腊梅,冬天开花香得很;要带文生去试那家他偶然发现的、味道很地道的羊肉馆子……
他们对未来的蓝图,在一次次通话和各自的想象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
分离的苦涩,被共同描绘的、触手可及的团圆景象冲淡,化作了支撑彼此完成最后冲刺的甜蜜动力。
南风似乎也感知到了游子将归,在岁末的寒流间隙,偶尔会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南方的温润气息。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努力,都将在不久后,汇聚成最温暖的归途。
他们各自在广阔天地里的探索与成长,也终将化为回归后,共同建设家园的、更深厚的力量与更开阔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