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喧嚣声仿佛隔着一层玻璃,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往前走。
心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撕扯着。该面对的,终究躲不掉。
“静子...要是问起车去哪了,我该怎么编?” 脑子飞快地转,却想不出一个能糊弄过去的理由,那辆车,可是我们咬牙买下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她也不开,只要赶紧弄到钱赎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念头像根救命稻草,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恐慌。
押车的事,静子还不知道,这层窗户纸暂时不能捅破。眼下最要命的,是那笔“火烧眉毛”的债!
手机屏幕亮起,那个让我日夜煎熬的名字跳动着。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喂!哥!哈哈,现在不忙吧?” 声音努力挤出轻松,但自己听着都有点假。
“诶,小风!” 电话那头传来我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资金到位了吗?” 那语气,像根针扎在心上。拖欠这么久,估计都对我有看法了。
“嗯,到位了!哥,你把收款卡号发过来,现在就汇回去!耽误你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哥!” 语速飞快,只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
“好的!现在就转过来啊,等着钱用呢!” 没有多余的寒暄,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是一记耳光,抽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一股浓烈的懊悔涌上来,夹杂着被自己亲手践踏的自尊。打开微信,复制那串冰冷的数字,输入,点击转账。
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心里那块大石头才安稳落地。
又赶紧补了条信息:“查收,哥。这个业务…唉,没做出效益,还亏了点,只能归还本金了。下次有好业务再联系哥。” 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
“收到。” 只有两个字,像冰库。债是清了,可这份信任和情谊,也被我挥霍得差不多了。心里默念: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信誉,算是彻底砸自己手里。
感觉头顶上如果能够看清血条,终于从猩红的残血,被“奶”了一口,艰难地爬回了代表安全的绿色区域。
总算把这燃眉之急解决了!可目光扫过银行卡里剩下的元,再想到身上背着的其他债务…刚松的那口气,又被更深的迷茫和无助堵了回去。
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只剩下一副空壳。叫了辆摩的,颠簸着回到小区楼下。
下车后,习惯性地摸了摸脸。对着路边的小电驴后视镜,再次努力挤出一个“一切正常”的表情。
打开家门,客厅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看了眼手机,晚上8点40多了。
“小孩明天要上学,应该睡了。” 心里想着阿水,“这个点,比赛应该打完了吧?可千万别再出问题了!”
把那串押车后仅剩的车钥匙,小心翼翼地挂回鞋柜的挂钩上。它静静地待在那里,扮演着它伪装的“角色”。
卧室门紧闭,确认静子和孩子已经休息,紧绷的身体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另一间卧室的床上。
深深地吐出一口郁气,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给阿水发了条信息:“比赛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屏幕始终暗着。五分钟,像五年那么漫长。就在忍不住要再发消息时,手机终于亮了!
“过了,在打流水,待会把钱转给你!” 阿水的回复像一针强心剂!
“赢了多少?没被黑款吧?” 手指飞快地打字,心里那点小兴奋压都压不住。总算,比赛没再恶心我一次!
“运气不错打了0.93的高水,8千全部梭哈,赢了7440元,打满流水就转给你。” 后面还跟了个肌肉的表情。
“牛b!我资金问题也解决了,给我哥还了5万。明天回上海!等我。”
“押车拿的钱吗?”
“嗯,不然哪里有资金去还。” 这回答,带着点无奈和自嘲。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阿水的话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静子站在门口,声音很轻的询问着:“那个钱…怎么还没转过来?”
因为和阿水确认了比赛结果,我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几分:“稍微等下,比赛刚刚打完。到账了就转给你,放心!
我起身,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解决了眼前的债务大山,阿水那边又传来捷报,连日来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此刻,我只想释放,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掉内心积压已久的压力和对静子的愧疚。
忘乎所以地纠缠在一起,仿佛只有身体的碰撞,才能暂时填补那些亏欠和不安。
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没有债务,没有谎言,只有彼此的温度。
狂风骤雨过后,静子靠在我的臂弯里。我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着阿水的7、8个未接来电!赶紧回拨过去。
“喂,阿水!”
“风哥!钱转你支付宝了,你看下,一共1万6。打流水也挣了一点。” 阿水的声音听起来也轻松了不少,总算创收了。
“好!总算是好起来了!” 我长舒一口气。
“我先去休息了风哥,昨天一宿没睡的。”
“好的,辛苦了,你去休息。明天过来了联系。” 挂了电话,点开支付宝,那条“收到转账16,000.00元”的信息,映入眼帘。
“看到没老婆,” 我拿着手机,把收款记录凑到静子眼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这就是协议球!如果你今天不给我那8千,就没有这份收入!”
静子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语气平静:“如果你没有欠账的话是好啊,挣过来也是拿去还账。”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那点可怜的兴奋。
“慢慢来嘛老婆,” 我试图安抚她,“只要比赛做开了,这些账都会慢慢还掉!”
“你想下每个月要还2万块钱,还要生活,这么多钱你去哪里挣!” 静子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忧虑和无力感。
“都会好的,” 我打断她,不想再深入这个沉重的话题,“人不可能一直这么倒霉。总要有点财运。钱我转你支付宝了,早点休息,明天我还要赶去上海。”
我把钱转了过去,试图用行动结束这场对话。
“阿水的客户你谈好了?” 静子依旧不依不饶,她的敏锐让我有些烦躁。
“谈好了!” 我提高了一点音量,“工作的事你就少操心,每天开心一点,负债了正常生活还是要过,把小孩照顾好就行!”
看着她还想开口,我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话。一方面是想逃避,另一方面,也是为明日的分别,想尽量多给她一些温存。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是在为这混乱而疲惫的生活,奏响一首无声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