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锋利,却带着望向他时的微微不解。
像是冰雪世界里的冰雕娃娃,寒气四溢,却在他望过去的那一刻,窥探到一丝的萌意。
沈轻裘应了一声。
即便只是从喉间发出的一声“嗯”,却足以让沈执回味。
除了哥之外,第一次有人能听进他的解释。
他眼中的冰雕娃娃嫌弃地拎起高继的衣领,眼神狠厉地用金属摆件在其嘴上连砸了三下。
高继的嘴肿得跟猪头没什么两样,咒骂声也逐渐转变成哀嚎,偏偏一张嘴就使人发笑。
一口牙偏偏掉了四颗大门牙,说话都漏风。
“救救敏!!!!窝窝戳了!”
沈轻裘还准备动手,却被人攥住手腕。
她挑眉,看向沈执。
“要帮他?”
沈执摇头。
生怕她误会,又解释。
“我来。”
像高继这样背后咒骂他的不计其数。
可飞溅的血渍快要沾到她时,那张精致的小脸拧着黛眉侧身避开,眼底的烦乱搅成一团。
莫名的,他怕她心烦。
想到先前听到的“私生子”,沈轻裘明了。
大概是积怨已久。
她将金属摆件递给沈执,随后跟看戏一般斜倚在墙上。
高继眼见着沈执握着凶器,吓得尿漏了一地。
“二少二少!是我嘴贱!”
高继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沈执仿佛听不见一般,用力一砸。
随之而来的是高继的嚎叫。
洗手间离宴会厅有段距离,可这跟杀猪般的叫声却越来越响亮,躁动吃瓜的人群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围上来。
在洗手间的这一幕快要被众人收进眼底时,沈轻裘夺过金属摆件,朝高继残败扭曲的身体最后一扔,转而去洗手。
她不想让自己卷入这道旋涡中。
察觉这个原因后,沈执的心像是被一双手托起,最后紧紧包住。
手心不断传来的温热钻进他的心窝,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
当沈诀从陈参那听到消息后赶来,就见沈轻裘摇曳着身躯从人群中走出,满身不沾世俗的清冷,和陈参口中摁着人打了十几下的狠厉描述完全不搭边。
在沈家老爷子寿宴闹事,虽然自己是被闹事的那一方,可流言可是会自己挑着地方长大的。
整个宴会最值得非议的,就是她这个来历不明却将沈诀哄得要娶回家的女人,对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众人当然会对她更抱有恶意。
保不准哪天传到她耳边,肇事的就成她了。
而要扼杀谣言很简单,一个沈诀就够了。
沈轻裘身子一软,朝沈诀摔去。
沈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将人稳稳抱进怀里,不安的情绪才一扫而空。
他垂眸,担忧的视线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处。
即便先前早就从陈参那得到了答案,却只想听她亲口告诉自己。
“受伤了吗?”
他只听到一句挠得人心痒的撒娇:“心受伤了。”
沈轻裘攥住他的领带,绕在指尖把玩,嘴上却违心地说着。
“他们都说我不该勾引你。”
随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他,语气轻松。
“只要我离开就好了。”
宛如一只祸国殃民却满口无辜的妖精。
别人只道她在吹耳边风,可只有沈诀知道,但凡他手中的力道减了一丝,这女人都能跟只蝴蝶一样飞走。
沈诀此刻心底的怒火如火山迸发,无差别地攻击在场所有人。
众人纷纷埋首,心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而刚刚与高继一伙的那群人,连连摆手迅速解释。
生怕再晚一秒人头就得从裤腰带掉到十八层地狱。
“沈少我发誓!只有高总一个人这么说!”
“沈夫人,可没有‘们’啊,我们对您和沈少的爱情私底下可是赞叹不已!”
“请苍天辨忠奸呐沈少!我绝对没有在沈夫人面前说过这话!”
他们只会在私底下蛐蛐,可没像高继傻到摆到明面上啊~~~
而面容难辨的高继趴在男洗手间不敢出来。
这女人只会动手,可沈诀是真的会让他去见他死去的爹娘。
这阎罗王可从来没把王法放在眼里。
沈诀瞥了眼隔间里撅着的大腚,用手遮住沈轻裘的双眼,在她耳边柔声说道:“知道了,别走,去宴会厅等我好吗?”
沈轻裘自然一口答应,迈着悠哉悠哉的步伐离开。
沈诀也参与喽,顶多给她灌个红颜祸水的名头,可不能把在沈老爷子寿宴上故意挑事的罪名扣她头上喽。
在她跌进沈诀怀里的那一刻,沈执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来得晚,可也从众人的口中听说了沈诀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
当时他还觉得惊愕,毕竟沈诀从不近女色。
可见到后,才知他为何会如此着迷荒唐到将人带回家。
可清楚地明白,自己心底刚生出的那点渴望,全破灭了。
回到宴会厅,阿蒙还在奋力挣脱陈参的束缚。
陈参平日里虽然是个喜剧人,可办事能力却还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这一身武力。
阿蒙在他手里就跟个鸡仔似的。
而陈参,是鸡妈妈。
“阿蒙,沈小姐她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找不到路了,少爷去接她过来而已!”
“我不信!你让开!”
“我们在这等着就好,沈小姐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发誓!”
阿蒙一脸义正言辞:“姐姐说过人类一旦发誓就是在巩固自己的谎言!”
陈参还在苦口婆心劝说。
不是他不让阿蒙过去,而是这家伙一根筋。
一旦知道沈小姐在揍某些嘴碎的家伙,压根都不用问沈小姐事情经过,拿起武器就是干!
有少爷一个高继已经没了半条命了,可不能再去一个。
在老爷子这因为沈小姐死了人,传出去对阿蒙和沈小姐的名声可不好。
直到看到那件熟悉的晚礼服,陈参就跟见到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小姐!这里这里!”
阿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直到看到身上没有任何血色的沈轻裘,他才秒变安静小狗,亦步亦趋地朝沈轻裘走去。
“姐姐。”
沈轻裘弯唇回应。
“我在。”
陈参不会明白阿蒙心底的恐慌。
就像地狱里的秘密只有沈轻裘和阿蒙自己知道。
他害怕她再一次孤身一人去面对那些凶兽和敌人,害怕一睁眼就是她满身血迹却佯装无事的浅笑,顺手将赌上性命摘来的野果丢他怀里。
“不疼,吃吧。”
沈轻裘想去牵他因不安而递来的手,却被一雍容华贵的女人拦住去路。
“你就是我那继子带来的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