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沈厉坐在楼上的露天阳台,酒杯在手中把玩,像是等了很久。
沈诀一见到他就想动手,却被沈轻裘拉住。
两人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沈厉扫了眼时刻防着自己的沈诀,有片刻的无语。
“你都在这,我还没傻到在这种时候下手。”
沈诀没搭理他。
知道她失忆是沈厉做的后,虽然自己受益,但也不妨碍他去找沈厉算账。
可暗堂先他出手,将人带去了临州,一连一周,都没回来。
昨天沈厉刚回到帝都,他还没来得及。
面前之人还是陌生,沈轻裘开门见山。
“为什么下药?”
果然,沈厉的答案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嗤笑道:“还能为什么?我明摆着和你身边那位不和,看他不爽我就爽。”
他不似说谎,沈轻裘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
既如此,也不多纠缠。
见她没多问,两兄弟都松了口气。
离开之际,沈轻裘却眼尖了瞥见了他脖颈处的印记。
一朵冰霜状的血色凝聚在此处,她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你中了‘两重天’?”
沈厉想到下药的少年就是这么说的,顿时警惕地打量她。
“你、想起来了?”
沈诀也没好到哪儿去,一颗心颤了又颤,忙去观察她的神色。
她没回答,只道:“我能解。”
沈诀敛眸,又攥紧了她的手。
即使知道她没想起来。
沈厉用余光目睹他的变化,放下心来。
沈轻裘也直白地探究沈厉眼底的深意。
很怪异。
隐藏的记忆中,“两重天”这种毒在体内会营造两个极端,寒冰烈火交替转化,稍微一动都会异常难耐,没有几个人能受的住,更别提还要强忍着保持神色如常。
而刚刚说到自己能解时,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渴望,看向自己的眼里一点期待也没有。
甚至她还隐隐的感觉,沈厉比任何人都不想她恢复记忆。
这种强烈的念头超过了他肉体上的痛苦。
直到确定她没记起后,他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绝对不是错觉。
她和沈厉之间是有什么秘密吗?
沈厉避开她的目光,抿了口酒。
“既然不会替我解,那就不用说这些废话。”
他宁愿继续中毒也不想见她恢复记忆,那大概率这个秘密是问不出来的。
既如此,沈轻裘也准备离开。
暗堂报了这一仇,可她还没有,至于怎么对付沈厉,留等恢复记忆后再决定吧。
回到车上,沈诀垂眸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比于他的忧虑,沈轻裘反而显得轻松许多。
“阿诀,今天看到他脖子上的印记,想起来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空气很安静,司机在前方安静地驾驶,沈诀默默听她继续。
“在暗堂,要学会分辨很多种迷药和毒药,刚刚他中的就是其中一种。”
“只是,还没办法把所有的画面串一起,不过应该快了。”
这段时间以来,太多的谜团纷扰纠缠,她迫不及待想记起一切。
或许那时,今天沈厉的异常、纪宁和沈堰所说的“讨厌沈诀”等等,也都有了答案。
许久没等到回应,她侧头望去。
见沈诀垂着脑袋,手臂松散地搭在扶手上,尾指勾着她的,时不时搅一搅蹭一蹭。
只是他想得入了神,自己又喊了他一句也没听到。
从见到沈厉后他一直都在走神,沈轻裘喊他。
“在想沈厉?”
他和沈执、沈厉同样是兄弟,可他和沈厉与沈执关系都算友好,偏偏他们两人却如同宿敌。
她也听陈参说过,是因为沈厉父亲对沈诀母亲却爱而不得,由此记恨自己的弟弟--沈诀父亲,沈厉也因此与他反目成仇,针锋相对。
沈诀没办法对她解释自己其实是在害怕。
她现在捡起了一点记忆碎片,有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恢复记忆。
沈诀害怕的,不是她会离开。
那时,沈园会进入一级警戒,封锁所有出口。
她走不了。
可人都是贪恋的,他享受过这点甜,感受过她的偏爱和纵容,就无法自拔地想要沉溺其中。
所以他不怕她逃跑。
他怕她讨厌他、恨他。
用他最接受不了的厌恶的眼神去看他。
光是想想,心脏就被人揪成一团无法呼吸。
他甚至想过逃避,在她没恢复记忆之前死了算了。
可又会自欺欺人地想,万一她清醒后还想玩玩,是不是会优先考虑他?
为了这点微乎其微甚至是不可能的可能,他舍不得死。
见他轻轻应了一声,沈轻裘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他对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敌对。”
只是她好像也没有依据,只是光凭感觉而已。
两人从小斗到大,夏清的每次陷害和刺杀几乎都有他的参与和身影。
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提这种可能,沈诀也没有着急否定。
沈轻裘见他好像没信,也摆了摆手。
“算了,第六感而已,也不一定准。”
沈诀却点头,认真道:“我会去查。”
沈轻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唇角不由翘起,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阿诀,你好可爱~”
说罢,她没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她只是随口而谈。
一句随意大胆的猜测却被重视,感觉还不赖。
焦躁的情绪被这一吻亲散,沈诀扣住她的腰,轻轻一掐。
长睫微垂,在下眼睑覆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热切。
与此同时,挡板落下。
“有更可爱的,宝宝想试试吗?”
“......”
“那回家给你试,先尝前菜。”
“沈诀,我没答应。”
“你不是默认了吗?嗯?”
“……”
----
翌日 书房
陈参拿了一盒檀香进来。
“少爷,这是沈厉送来的,他什么也没说。”
沈诀摆手,视线落在精致古典的木盒上。
虽然这种毒罕见,但他也能找到,再不济也有其他替代品。
陈参也猜到了东西是什么,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少爷,真的要用吗?”
“不必。”
她身上有抗药性,而且已经开始想起一些片段,即使用了也无济于事。
该来的总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