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的指尖还在微微收紧，混沌青焰顺着指节滑落，在膝前凝成一道细线。他的神识没有离开太空战场半步。屏障依旧运转，极光横贯天际，但那艘母舰外壳上浮现的“眼睛”符号，让他确认了一件事——渊狩在等他们出手。
他不再犹豫，直接将指令打入信仰网络。这股波动低频而稳定，像心跳，穿透所有试炼者的意识：“以心印引路，不依形迹。”
三千名试炼者原本分散在近地轨道，呈进攻阵型推进。听到指令后，他们立刻停下动作，闭上双眼。没有语言交流，也没有手势指挥，只是彼此靠近，肩并肩站定。他们的呼吸逐渐同步，体内真气与世界树能量共振，形成一层看不见的连接。
他们曾一起在《凡人修仙传》的世界里活过百年，在《吞噬星空》的星域中搏杀十年。生死磨砺留下的道痕记忆，早已让他们的灵魂有了共鸣。
三千人同时抬脚，踏出第一步。能量在他们之间流转，凝聚成一柄螺旋状的尖锥，前端锐利如钻头，缓慢却坚定地刺向深渊舰队的防护网。
防护网由高频震荡的法则乱流构成，普通攻击刚接触就会被扭曲偏移。但这一次，锋矢阵不是强攻，而是顺着第七圈断裂口对应的空间褶皱，一点点切入。就像水渗进裂缝，无声无息。
裂口扩大了。
韩战站在轨道边缘，看着那道能量尖锥撕开防线，嘴角扬起。他早就穿上了战术背心，十二个弹夹挂得整整齐齐。左臂上的青龙图腾微微发烫，那是世界树能量改造后的反应。
“干就完了。”他低声说。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涨，皮肤泛起银蓝鳞纹，肌肉拉伸变形，双臂化为巨翼。七十二变第二式——鲲鹏现！
百米巨禽腾空而起，羽翼展开遮天蔽日。每一根翎毛都铭刻着穿界符文，来自《雪鹰领主》世界的参悟。他俯冲而下，借着锋矢阵打开的裂隙，滑入母舰内部。
没有撞击，没有爆炸。他精准降落在一处平台之上，双足落地时激起一圈能量涟漪。试炼者紧随其后跃下，迅速散开，组成防御阵型，枪口对准四周黑暗。
平台宽阔，地面由黑色金属铺就，中央耸立着一座花苞状的能量井。通体漆黑，表面泛着幽绿脉络，正不断吸收周围灵气，转化为暗紫色液滴，顺着地下管道流向深处。
一名试炼者靠近查看，刚走出三步，突然停住。他抬起手，发现体内真气流动变得迟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不对劲。”他说。
其他人也察觉异常。有人尝试催动武技，却发现灵力滞涩，根本提不上来。更可怕的是，那种感觉不是外力压制，而是规则层面的锁定——仿佛这片空间本身就不允许他们使用力量。
楚玄的神识已经扫过整个区域。他立刻识别出这些能量井的结构。它们和自己孕育的花苞极其相似，连纹路走向都一致。但运行逻辑完全相反。
他的花苞孕育生命，催生法则；这些井却吞噬生机，抽取能量。
他强行扩展感知，逆向追踪那些暗紫色液滴的流向。能量顺着管道深入地底，跨越大气层，穿过电离层，最终连接到地球东北部的一处地脉节点！
那是世界树的根系所在！
楚玄瞬间明白。这不是单纯的能源采集系统。这是对世界树本源的定向抽取。每一分被吸收的能量，都会增强母舰一分，同时削弱世界树一分。
如果继续下去，试炼者将无法维持战斗力，世界树也会根基动摇，甚至可能引发全球生态崩溃。
他立即发出警示：“不可久留！速退！此地乃诱饵！”
信息传入韩战脑海。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那些花苞井仍在运转，幽绿脉络越来越亮，暗紫色液滴下落速度加快。
“所有人，撤！”他大吼。
试炼者迅速集结，开始往回跑。但他们行动明显变慢了。有人回头看了眼能量井，声音发颤：“那是我们的力量……怎么成了他们的？”
没有人回答。
韩战最后一个转身。他双翼展开，准备再次化为鲲鹏形态带人离开。就在这时，平台边缘的地面开始震动。更多的花苞井从地下升起，排列成环形阵列，表面纹路亮起，与母舰整体结构产生共鸣。
楚玄察觉到了变化。他发现这些新出现的能量井不仅在加速抽取，还在反向释放某种频率——和之前精神污染波的频率高度相似。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的目标不仅是偷取能量，还要利用试炼者与世界树的共鸣关系，反过来污染信仰网络。
“韩战！”他在神识中喊，“跳过平台，直接冲出去！别碰地面！”
韩战听到指令，立刻改变路线。他双翼一振，带着最后几名试炼者腾空而起，避开地面阵列，朝着裂口方向飞去。
其余人也纷纷跃起，借助残余灵力短距离飞行。但仍有两人落地时踩中阵眼，身体猛然一僵，双眼泛起黑光，手中武器掉在地上。
楚玄立刻切断他们与信仰网络的连接，防止污染扩散。但他来不及做更多。神识显示，地球东北部的地脉节点已经开始轻微震颤，那是世界树根系被抽能的表现。
他必须做出选择。
留在中枢维持屏障，还是切断连接去救地脉？
他不能动。一旦脱离监控，深渊舰队可能立刻发动总攻。屏障虽稳，但人类社会已濒临崩溃。电网瘫痪，通讯中断，城市陷入混乱。此刻撤防，等于自杀。
他只能靠韩战和试炼者自己逃出来。
韩战带着最后三人冲向裂口。身后，花苞井群全面激活，幽绿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朝他们罩下。
一名试炼者被擦中手臂，立刻发出惨叫，皮肤开始碳化。韩战咬牙，将他甩向前方，自己却被能量网扫中背部。
青龙图腾剧烈闪烁，发出一声嘶鸣般的震动。韩战闷哼一声，翅膀一歪，差点坠落。
“快走！”他对前方大喊。
剩下的人终于冲出母舰，进入太空。锋矢阵重新合拢，护住撤离队伍。楚玄立刻调动世界树能量，在裂口处形成一道青色光幕，暂时阻断能量网的追击。
韩战最后一个出来。他背后伤口焦黑，但还能动。他回头看了一眼母舰内部。那些花苞井正在下沉，地面缓缓闭合，仿佛从未打开过。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楚玄的神识仍锁在那片区域。他看到地脉节点的能量流失速度提升了三倍。世界树本体传来轻微震感，像是被人从内部挖走了一块血肉。
他坐在主干核心，混沌青焰环绕体表，双手放在膝上。指尖还在微微收紧。
韩战带着试炼者返回轨道阵地。所有人都沉默。刚才那一战太诡异了。他们不是被打败的，是被“规则”打败的。
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问：“我们练的功法，是不是也会变成他们的武器？”
没人回答。
楚玄没有回应任何问题。他的神识同时监控地球地脉与太空战场，状态稳定，意识未离。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会来得更快。
平台边缘的最后一座花苞井缓缓闭合，表面幽绿脉络熄灭前，闪过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