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投资的总部，占据了江城环球金融中心最顶部的三层。
第六十八层，专属于李平凡的私人战争指挥室里，此刻空无一人。
而第六十七层，那间足以容纳两百名顶尖交易员的开放式交易大厅，此刻也只坐着一个人。
赵大壮。
他坐在那张价值六位数的华尔街同款人体工学交易座椅上，身体却只敢坐三分之一，腰杆挺得笔直，像个来朝圣的信徒。
他面前，是铺满了一整面墙的超高清显示屏矩阵，上面跳动着全球各大市场的实时数据，红绿交错，如同某种神秘的星辰轨迹。
身侧，是“极光”系列超算服务器矩阵正在安静地运行，淡蓝色的指示灯带规律地呼吸，散发着科技与资本独有的冰冷美感。
家人们，谁懂啊？
几天前，他还是一个在人才市场四处碰壁，受尽白眼，连一份月薪五千的工作都找不到的丧家之犬。
而现在，他成了这家全江城最神秘、最奢华的投资公司的cEo，坐拥着足以让任何同行都嫉妒到发狂的、梦幻般的战争堡垒。
这种感觉，比他当初在证券公司里呼风唤雨时，还要来得不真实。
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如神明般降临在他生命中的年轻人。
“踏，踏，踏。”
规律的脚步声从专属电梯的方向传来，不疾不徐。
赵大壮一个激灵，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以军人般的姿态站得笔直，目光狂热地看向来人。
李平凡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的还是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与这间斥资近亿打造的、充满了未来感的顶级交易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不是来巡视自己的金融帝国，而是来朋友家做客。
他环视了一圈，对这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咋舌的奢华景象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兴趣，只是随口问道：
“都准备好了？”
“是！老板！”
赵大壮的声音洪亮而激动，他指着周围的一切，像是在向君王展示他亲手督造的雄城，“所有的设备全部调试完毕！我们的资金通道是苏总亲自搭建的最高权限专线，交易速度比市场快零点零三秒！老板，我们的战争堡垒，随时可以向全世界开火！”
“别那么夸张。”
李平凡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这只是个开始。今天，给你一个练手的机会。”
他走到主控台前，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随意划过，调出了一只股票的分时图。
“恒瑞医药。”
李平凡指着屏幕，淡淡开口。
赵大壮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过去，眼中闪烁着专业的精光。
他看到这只股票的股价正在小幅攀升，成交量温和放大，是一副标准的、有资金在暗中吸筹的健康走势。
他没有问为什么，更没有质疑。
神的旨意，不需要凡人去理解，只需要去执行。
李平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而清晰：
“下午两点十五分开始，动用五千万资金，在五分钟之内，不计成本，把它给我砸穿二十六块的支撑位。”
“是，老板！”
赵大壮斩钉截铁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血液开始沸腾，沉寂了许久的斗志被瞬间点燃。
这不仅仅是一道命令，这是神对他的第一次试炼！
他必须做得完美无瑕，才能不辜负这份天赐的知遇之恩！
李平凡下达完指令，便转身走进了最顶层的私人指挥室，将整个交易大厅留给了赵大壮一人。
……
与此同时，江城另一栋地标建筑，沧海资本总部。
总裁办公室里，弥漫着昂贵的古巴雪茄和顶级大红袍混合的醇厚香气。
一个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双脚翘在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一脸惬意地听着下属的汇报。
他，便是沧海资本的创始人，在江城私募圈里以手段狠辣、风格凶悍着称的大佬——陈沧海。
“陈总，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基金经理，正满脸谄媚地站在一旁，“我们已经悄悄吸纳了‘恒瑞医药’超过百分之五的流通盘，成本价在二十七块五附近。公司内部我们打过招呼的人，会在下午两点半，准时发布那则关于‘新型靶向药三期临床数据远超预期’的利好公告。”
陈沧海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吐出一个浓厚的烟圈。
“那些散户呢？”
他慢条斯理地问。
“都嗷嗷叫着等着接盘呢！”
基金经理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残忍笑容，“各大股票论坛和社群里，我们雇的水军已经把气氛烘托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相信，恒瑞医药就是下一个十倍牛股。家人们，谁懂那种感觉啊？这群韭菜已经自己洗干净了脖子，就等着我们下刀了！”
“哈哈哈！”
陈沧海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像上帝一样，俯瞰着无数贪婪而又愚蠢的散户，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连皮带骨吞吃入腹的感觉。
“小张，看好了。”
陈沧海用雪茄指了指屏幕上那条缓慢上扬的红色曲线，用一种教导的口吻说道，“这就是教科书式的坐庄。在江城，做我陈沧海的对手，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倾家荡产！”
他嘴角的笑容愈发冰冷和自信：
“等公告一出，股价一飞冲天，我们就开始出货。记住，要温柔地，一点一点地卖给那些冲进来的散户，让他们在狂喜中，接走我们所有的筹码。”
“陈总英明！江城的散户，在您面前，连提款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燃料！”
小张的马屁恰到好处。
陈沧海非常受用，他眯起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今天过后，自己账户上又将多出几个亿的盈利。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在下午两点十五分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怎么回事？！”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直，死死地盯住屏幕。
只见恒瑞医药那条原本稳步上扬的分时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摁了一下，上涨势头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笔又一笔触目惊心的千手卖单，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如同密集的炮火，疯狂地砸向买盘！
“哪来的傻子？！在这个时候砸盘？”
陈沧海勃然大怒。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会凭空杀出这么一股强大的做空力量？！
“陈总！不好了！”
小张的声音也带上了惊慌，“是一股不明身份的大卖单！手法非常暴力，根本不计成本，指名道姓就是要砸穿二十六块的支撑位！我们的护盘资金……快顶不住了！”
盘面上，原本平静的买盘瞬间被撕得粉碎。
股价如同决堤的洪水，飞流直下！
二十七块！
二十六块五！
当股价跌破二十六块这个重要的技术和心理支撑位时，市场瞬间陷入了恐慌。
那些原本埋伏在里面的技术派和趋势投资者，像是被捅了马蜂窝，纷纷夺路而逃，他们的抛售，又进一步加剧了下跌！
踩踏！
连锁反应式的踩踏发生了！
“顶住！给我用资金顶住！把价格拉回去！”
陈沧海目眦欲裂，对着小张咆哮道。
“陈总……来不及了！”
小张脸色惨白，“技术破位，引发恐慌盘了！我们的资金砸进去，就跟往海里扔石头一样，连个水花都看不见啊！”
下午两点半，那则精心准备的“重大利好”公告，准时发布。
但在已经崩溃的市场情绪面前，这则利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被恐慌的投资者们解读为“利好出尽是利空”！
股价，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掉头向下，以更猛烈的姿态，朝着跌停板狂奔而去！
“轰！”
陈沧海抄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液晶屏幕上，屏幕瞬间蛛网般碎裂。
他辛苦布局了几个星期的完美棋局，就这么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力量，在收官前的一刻，硬生生给掀了桌子！
他用来准备拉升股价的几个亿资金，更是被死死地套牢在了高位，损失惨重！
……
与此同时，非凡投资的交易大厅。
赵大壮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在股价跌破二十六块，并且引发大规模恐慌盘后，他便严格按照老板的指令，用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将那五千万的空头仓位，在五分钟之内，不留痕迹地全部平掉了。
看着账户上最终定格的盈利数字，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拿起内部通讯电话，拨通了顶层的指挥室。
“老板！任务完成！”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盈利八百三十二万元！”
电话那头，传来李平凡平静无波的声音：
“知道了。不错的开始。”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大壮怔怔地放下电话，心中的激动却瞬间化为了更深的敬畏。
八百多万的盈利，在老板眼中，竟然只是一句“不错的开始”。
他甚至都懒得问一句过程。
这种视金钱如粪土，掌控一切的气度，让赵大壮对他那神一般的形象，又多了一层更深的认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通“无心”的操作，精准地打在了一条江城恶鲨的七寸上。
他更不知道，他的老板李平凡，在下达这个指令的时候，也根本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只是通过系统，随便挑了一个下午有下跌空间，并且成交量足够大的股票，来给新员工练练手罢了。
这场猎杀，对于猎人来说，是无心的。
但对于猎物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
此刻，沧海资本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
陈沧海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来回踱步。
“查！”
他嘶吼道，“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敢坏我好事的人，给我揪出来！”
小张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几分钟后，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声音都在发抖。
“陈总……查……查到了。对方的交易席位，来自一家今天刚刚激活账户的新公司……”
“叫什么？！”
“叫……叫‘非凡投资’！”
“非凡投资……”
陈沧海停下脚步，他缓缓地念出这个名字，脸上的愤怒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他的双眼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隙，一缕杀机，如同毒蛇的信子，一闪而过。
“很好。”
“我记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