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的崩溃，仍在继续。
屏幕上那根从天顶直插地狱的垂直黑线，非但没有丝毫止歇的迹象，反而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继续向下疯狂地吞噬着每一个整数关口。
四十美元。
三十美元。
二十美元！
价格已经跌破了大多数人想象力的极限，仿佛要归零一般。
全球金融市场哀鸿遍野，无数破产的悲鸣，在此刻汇聚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然而，在总统套房之内，这曲交响乐却成为了李平凡账户盈利数字狂飙突进的最佳背景音。
【盈利：+996,000,000元】
那个绿得发黑的数字，在短暂地冲击九位数巅峰后，没有丝毫停滞，直接以一种更加狂暴的姿态，向着一个全新的，足以让神明都为之侧目的领域，发起了冲锋。
它跳过了所有的过程，直接在“9”的前面，添上了一个“1”。
十位数！
【盈利：+1,012,000,000元】
【盈利：+1,035,000,000元】
当盈利数字稳稳地突破十亿大关时，苏晚晴那早已僵硬的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那双清冷的美眸中，只倒映着屏幕上那串长得令人窒息的数字，以及那个坐在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的男人。
他，真的做到了。
…… 与此同时，天盛资本总部的“观战室”里，气氛已经从之前的绝望死寂，变成了此刻的狂热朝圣。
首席分析师张涛和他手下那群自诩为国内顶尖的精英团队，此刻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法术，一动不动地盯着同步传输过来的巨大屏幕。
他们引以为傲的交易模型、苦心钻研的技术指标、浸淫多年的市场经验，在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面前，被碾得粉碎，连一丝灰尘都没剩下。
“扑通。”
一个最年轻的分析师，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双目圆睁，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神……这是神罚……我们看到的不是交易，是神罚……”
他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苏晚晴的加密通讯器里，张涛那嘶哑到几乎失声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地传来，这一次，没有了惊恐，只剩下五体投地般的无尽敬畏。
“总……总裁……破了……真的破了……盈利十位数……他……他的账户总资产，现在已经超过二十亿了……”
张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那是因为激动与震撼而无法抑制的泪水。
他从业二十年，见证过无数市场的风云变幻，可没有任何一次，能与今晚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相提并论。
他们见证的，不是一个富翁的诞生。
他们见证的，是一个普通人，用三天时间，逆天改命，一步封神的，完整传说。
……
江城，烟雾缭绕的星火网吧。
角落的机位上，曾经的王牌操盘手赵大壮，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他那个东拼西凑，又加了杠杆的期权账户，在油价崩盘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爆仓，彻底归零。
与上次不同，他没有嘶吼，没有咒骂。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归零的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那笑声，比哭声还要凄厉，充满了无尽的荒诞与自嘲。
“假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屏幕，仿佛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
“啪！”
他猛地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都是假的……”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个将他所有希望都无情碾碎的，神一般的对手，是真的存在的。
那个凭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将他这种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存在，是真的存在的！
他的世界观，他的骄傲，他的专业，在这一刻，被彻底地，连根拔起，付之一炬。
周围打游戏的年轻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纷纷避之不及。
而赵大壮，只是在机械地，麻木地，重复着那个自残般的动作，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假的……都是假的……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 总统套房内。
就在市场恐慌的情绪蔓延到极致，油价的跌势终于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出现了一丝停滞的迹象时。
李平凡的脑海里，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神谕时刻：终极拐点已至。】
【指令：全部平仓，锁定胜局。】
“终于到底了么。”
李平凡伸了个懒腰，仿佛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了电影的结局。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开始收割。”
他那笔在二十倍杠杆加持下，总价值超过两百亿人民币的恐怖空头头寸，如同蛰伏在深海的巨鲨群，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它们的饕餮盛宴。
庞大的平仓买盘被系统拆分成了数千份微小的指令，完美地融入到市场那片刻的、技术性反弹的洪流之中，没有激起一丝多余的涟EAF。
它们就像最专业的刺客，悄无声息地将那天文数字般的盈利，一份一份地，稳稳地收入囊中。
这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不到五分钟，所有仓位，清算完毕。
李平凡退出了交易软件，他甚至懒得去看最后的盈利数字，只是平静地点开了银行账户的总览界面。
他需要一个最终的，能为这三天疯狂之旅画上句号的，官方证明。
然后，他看到了那串数字。
一串长得足以让任何银行系统都为之颤抖的数字。
【账户总资产：2,021,580,000.00元】
二十亿，零两千一百五十八万。
整整齐齐的，十位数。
三天前，这个账户的余额，只有几千块，刚够他付一份路边摊的炒饭钱。
三天后，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二十亿神话。
“呼……”
李平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气里，仿佛包含了他过去二十几年所遭受的所有贫穷、屈辱和不甘。
而随着这口气吐出，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一种如同神明般，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绝对掌控感。
他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真实地，活着。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将他从这种奇妙的感觉中拉回了现实。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苏晚晴，手中的咖啡杯已然滑落。
名贵的骨瓷杯在昂贵的地毯上摔得粉碎，滚烫的咖啡溅落在她那光洁如玉的小腿上，烫出了一片惹眼的红晕，她却仿佛毫无知觉。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最终的数字，看着那条从天堂坠入地狱，又在地狱最深处完美收官的平仓曲线，大脑一片空白。
她失态了。
这位向来以优雅和从容着称的冰山女王，在见证了这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神迹之后，终于彻彻底底地，失态了。
李平凡看着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忽然感觉有些饿了。
三天两夜的高度精神集中，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现在，尘埃落定。
是时候，犒劳一下自己了。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已经石化的苏晚晴。
他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那双失焦的、却依旧美得令人心颤的眸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
“有点饿了。”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大战过后的慵懒。
“苏总，介意……一起吃碗泡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