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江城,登顶王座,怀拥美人。
李平凡本以为,这会是他人生的顶点,是奋斗的终极。
然而,当狂喜的浪潮退去,剩下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陈沧海倒下了,但那个神秘的电话,那封来自华尔街的挑衅邮件,如同两根看不见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击败陈沧海,不过是打赢了一场新手村的boSS战。
真正的游戏,在那片更广阔的世界地图上,才刚刚展开。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烦闷,也让他无比兴奋。
他没有参加非凡投资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庆功宴,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他最初来到这座城市时,租住的那个城中村。
这里的空气依旧混杂着油烟与廉价香水的味道,狭窄的巷子里,人声鼎沸,充满了俗世的烟火气。
他缓步走着,试图找回最初为了三千块全勤奖,而在暴雨中奔波的心境。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处老旧的街心公园。
公园的石桌旁,一个穿着白色老头衫,踩着布鞋的消瘦老者,正对着一盘象棋,自己跟自己下得不亦乐乎。
看到李平凡走近,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又仿佛写满了故事的脸,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咧嘴一笑。
“年轻人,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要不要陪我这老头子杀一盘?”
李平凡本想拒绝,但看着老者那份悠然自得,心中一动,便坐了下来。
“小子,你执红,先行。”
老者随意地摆了摆手。
棋局开始。
李平凡的棋风,如同他在金融市场的风格,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充满了冰冷的逻辑和精准的算计。
而对面的“老鬼”,棋路却天马行空,大开大合,常常走出一些不合常理,近乎自杀的险招。
可偏偏,每当李平凡以为胜券在握,即将完成绝杀时,老者总能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走出一两步“闲棋”,硬生生地盘活死局,逆天改命。
这已经不是棋术,而是一种近乎玄学的“气运”。
下了十几步后,李平凡落子的手,第一次,迟疑了。
他皱起了眉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对面的“老鬼”忽然笑了。
他不再看棋盘,而是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洞穿人心的精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李平凡。
“你的‘看’,很厉害。”
老鬼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在李平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可惜啊,你的‘看’,只能看见棋盘上的路,却看不见棋盘之外,那只执棋的手。”
李平凡心中剧震!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者!
“陈沧海,不过是别人摆在江城这块小棋盘上,一颗用来投石问路的过河卒子。你赢了他,固然精彩,但也等于,你把自己,也摆上了这盘更大的棋。”
老鬼端起身边的大茶缸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然后用一种拉家常般的语气,说出了足以颠覆李平凡整个世界观的惊天秘密。
“家人们,谁懂啊?总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开挂的孤狼,搞了半天,原来只是刚刚拿到新手村的入场券。”
老鬼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调侃,却让李平凡的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老天爷不小心多赏了一碗饭吃的‘怪胎’。”
“我们,称之为‘异能者’。”
老鬼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点了点。
“有的‘异能’,能言出法随,蛊惑人心,让信徒奉上一切。”
“有的‘异能’,能见微知着,规避所有致命的危险。”
“而你的‘异能’,则是最适合在现在这个时代,攫取财富的一种——你能‘看’到金钱的流向,对吗?”
李平凡没有说话,但他那陡然收缩的瞳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的【股神系统】,他的【未来视】,原来……并非独一无二。
“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
老鬼摆了摆手,“我只是个退了休,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但有些‘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有一个叫‘共济会’的老古董组织,几百年来就喜欢干一件事,就是把我们这些‘异能者’找出来,要么收为己用,要么……”
老鬼做了个“咔嚓”的手势,继续说道:
“陈沧海,不过是他们安插在华夏,最外围的一个‘白手套’。他死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个新手套的事。”
“而你在华尔街招惹的那个小丫头,安娜·斯特兰奇,则是共济会里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是他们新生代里,最出色,也最扎手的一朵玫瑰。”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成了一条完整而又致命的真相!
安娜,共济会,异能者…… 一个全新的,隐藏在世界秩序之下的,更加庞大、更加凶险的棋局,终于向李平凡露出了它那狰狞的一角。
李平凡靠在石椅上,久久无语。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老鬼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状态,站起了身,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收好。
“小子,今天的话,你听过就算。下不下这盘棋,怎么下,都看你自己。”
临走前,老鬼拍了拍李平凡的肩膀,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玩弄金融,只是最低级的玩法。真正的力量,是去改变规则,甚至……创造规则。”
“你好自为之。”
说完,老鬼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公园老头,悠悠地汇入了来往的人群,消失不见。
公园里,只剩下李平凡独自一人,坐在石桌前,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棋盘。
许久,他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了那封来自安娜的加密邮件。
那张他无法看透的K线图,以及那句充满挑衅的“Game on?”,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老鬼的话,与这封邮件,形成了完美的印证。
自己过去的胜利,与即将面对的挑战相比,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足以让血液都燃烧起来的,极致的兴奋与战栗!
他非但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有一种棋逢对手的,久违的狂喜!
李平凡的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狂傲的笑容。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挑衅的女巫,也仿佛看到了一个波澜壮阔,充满了无尽征服与挑战的,真正的世界。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回答那个老鬼,又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新生。
“王座易主?”
“不。”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