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云与苏瑶暗中调查之际,玄天宗季度小比如期而至。这对于众多弟子而言,是检验近期修行成果、争取资源倾斜的重要场合。按照规矩,所有符合条件的内外门弟子均需参加,凌云与苏瑶自然也不例外。
这场小比,对于肩负秘密任务的二人来说,不再是简单的实力检验,更成了一个绝佳的、可以公开观察众多弟子,尤其是他们怀疑对象实战表现的平台。
小比在宗门最大的演武场举行,数十座擂台同时展开较量,人声鼎沸,灵气激荡。凌云依旧秉持着他“低调平庸”的原则,抽签、上台、比试。
他的对手有强有弱,而凌云则将“运气尚可、实力平平”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胜,则多是“险胜”或“侥幸”;败,则必然是“力战不敌”或“棋差一着”。他的铁剑挥舞得毫无烟火气,剑招是玄天宗最基础的《流云剑诀》,灵力波动稳稳地压在筑基初期的门槛上,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在外人看来,这位凌师弟勤勉有余,天赋似乎确实普通。
然而,在他又一次“艰难”地战胜一名炼气大圆满的对手,正准备下台时,下一轮的对手已然跃上擂台。正是他在传功坪留意到的那个执事弟子——李戌。
“外门弟子凌云,请李师兄指教。”凌云持剑行礼,目光平静。
李戌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执事堂李戌,请。”
比赛开始,李戌出手便是玄天宗流传颇广的一门黄阶中品掌法——《震山掌》。掌风呼啸,带着土系灵力特有的厚重之感,直扑凌云面门。看起来声势不俗,但也仅此而已。
凌云依循着之前的策略,以流云剑诀应对,剑光绵密,守多攻少,显得颇为吃力。然而,就在两人身影交错,李戌一掌拍向凌云左肩,看似要被他侧身躲过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厚重刚猛的掌风深处,竟陡然生出一股阴柔诡异的吸噬之力!这股力量极其隐蔽,并非针对血肉,而是直指凌云体内流转的灵力!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李戌掌心生成,要将他苦修的法力强行扯出吞噬!
“噬灵邪术!”凌云心中冷哼,眼中锐光一闪而逝,“虽伪装在震山掌之下,巧妙借土系灵力的厚重掩盖其吸噬特性,但这股贪婪阴毒的意念,与山庄傀儡如出一辙,本质难逃我感知!”
电光火石间,凌云心念电转。他完全可以凭借高超的剑意瞬间破去此招,甚至反伤对方,但那势必暴露实力。他选择顺势而为,体内灵力微微一滞,脚下步伐故意一个“踉跄”,仿佛因灵力运转不畅而失去了平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吸噬之力最强的掌心正面。
同时,在身形交错、外人难以察觉的瞬间,他手中铁剑的剑尖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一道凝练到极致、无形无质的细微剑意,如同探针般,反向刺入李戌的掌风缝隙,在其经脉边缘一触即收!
“嗡——”一股微弱的反馈传来,凌云清晰地感知到,在李戌的经脉之中,确实有与那血煞戾气同源的力量在流转,虽被正统的土系灵力层层包裹,但那股阴冷污秽的特质,瞒不过他的剑心通明。
“果然功法有异!”凌云心中确认,面上却露出“惊魂未定”和“灵力不济”的神色,手中铁剑挥舞得更显凌乱,最终在“勉强”支撑了十余招后,被李戌“抓住破绽”,一掌逼至擂台边缘,只能无奈认输。
“承让。”李戌收回手掌,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了凌云一眼,转身下台。
台下观战的弟子们并未看出太多异常,只当是凌云实力不济,运气也用光了。唯有一直分心关注着凌云这边擂台的苏瑶,凭借对凌云的了解和远超常人的敏锐,隐约察觉到了那一瞬间气息的微妙变化,以及凌云那看似狼狈实则精准避开要害的步法。“他在试探……”苏瑶心中明了,目光也随之沉静了几分。
而苏瑶自己的比赛则顺利得多。她修为已是筑基中期,在内门弟子中也属中上,加之战斗经验丰富,应对同阶对手游刃有余。她并未展现任何超越当前境界的冰系秘法,只是将宗门传授的《寒霜诀》运用得恰到好处,或凝冰为盾,或化水为牢,总能轻松取胜。
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观战席以及擂台周边维持秩序、加固防护阵法的执事弟子身上。很快,她看到了目标——赵明。
赵明今日负责三号擂台区域的阵法维护,确保比试余波不会伤及台下观战者。他手持阵旗,看似认真地履行着职责。然而,苏瑶发现,当某些特定弟子(其中包括李戌,以及另外两名她隐约觉得气息有些违和的弟子)在台上激烈交手,灵力碰撞产生剧烈的波动,尤其是当战斗见血,或有凶戾之气逸散时,赵明挥舞阵旗加固结界的灵力输出,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与寻常灵力不同的波动。
那波动隐晦至极,仿佛水滴入海,若非苏瑶早有怀疑且灵觉过人,根本无从察觉。那波动与血煞之气隐隐共鸣,并非在单纯地防御,更像是在……悄然吸收那些逸散的能量!
“他在借此机会,吸收擂台战斗中逸散的凶戾之气或精血之气?”苏瑶心中震撼,“好隐蔽的手段!竟将吞噬阵法伪装成防护阵法!若非提前知晓其可疑,谁能想到?”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淡然的微笑,轻松击败了眼前的对手。在收剑回礼,翩然下台的间隙,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凌云所在的方向。恰好,凌云也正望向她这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苏瑶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极其快速地瞥了一眼赵明所在的方向。凌云的目光随之扫过,随即收回,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比最终落幕,有人欢喜有人愁。凌云“止步”于第二轮,苏瑶则“顺利”晋级十六强后,“惜败”于一位筑基后期的师兄之手,成绩算是不错。
对于凌云和苏瑶而言,名次毫无意义。他们在这场公开的盛会中,如同置身迷雾的观察者,于刀光剑影与人群喧闹之下,进一步确认了怀疑,收集到了更多线索。李戌功法异常,赵明行为诡异,且这两人很可能存在某种联系。对手的狡猾与隐蔽,远超他们最初的想象,渗透的网络,或许比预想的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