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祭坛上未干的血迹、破碎的执事堂衣料,尤其是那块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吞噬邪气的黑色令牌,无一不在昭示着情况的严峻与危险。
墨渊的目光如同鹰隼,快速扫过小队每一位成员。石猛虽然清醒过来,但呼吸依旧粗重,眼底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平息的暴躁;林婉晴脸色苍白,眼神还有些恍惚,显然方才的心魔扰动对她影响不小;凌云和苏瑶虽然看似无恙,但气息也略有起伏(主要是伪装的)。而他自己,虽为金丹,但在这邪气核心之地长时间支撑,灵力与心神消耗亦是巨大。
更深处,那裂隙尽头传来的黑暗,如同深渊凝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预感,谁也不知道里面还隐藏着何等可怕的存在。
利弊权衡,只在瞬息之间。
墨渊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因发现内奸铁证而翻涌的怒火,声音沉肃,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地邪气之烈,已非我等当前状态所能应对。且祭坛证据确凿,证明宗门内部确有奸佞与此外邪勾结,图谋不轨!”
他的目光扫过石猛和林婉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当务之急,非是逞一时之勇,深入未知险境。而是必须将此处所见,尤其是这枚令牌与现场痕迹,安全、完整地带回宗门,呈报长老,由高层定夺!此乃关乎宗门安危之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个决定,冷静而理智。凌云在心中暗自点头。“墨渊师兄判断无误。此刻深入,变数太大,若全军覆没,情报湮灭,才是最大的损失。撤离,是最佳选择。” 他悄然移动脚步,指尖几不可查地弹动,数缕细微如发丝的寂灭剑气,已无声无息地没入他们来时的路径两侧岩壁,布下了几个极其隐蔽的预警禁制。若有人随后追踪,或此地能量有异动,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
苏瑶也立刻行动起来。她走到依旧有些神思不属的林婉晴身边,轻柔地搀住她的手臂,声音温和如水:“林师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离开。回去后好好调息,方才所见所感,未必全是坏事,或能助你日后丹道精进。” 说话间,她袖中指尖微动,一些散发着淡雅清香的宁神花粉悄然洒出,萦绕在林婉晴鼻息间,助其稳定残余的心神波动。
石猛虽然渴望战斗,但也明白轻重,瓮声瓮气道:“师兄说的是!咱们把这鬼东西带回去,看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还怎么蹦跶!” 他主动走到队伍末尾,承担起断后的重任。
小队开始有序后撤。退出石窟,再次穿越那段邪气浓郁的狭窄裂隙时,众人更加小心,紧守心神,速度却丝毫不慢。经过那处奇异的洞天时,清泉依旧,月华氤氲。那尊女子剑修石像在朦胧光晕中静谧而立,姿态飘逸,仿佛与来时无异,但落在知晓其部分秘密的凌云和苏瑶眼中,却仿佛多了一份无声的肃穆与守望。
退出裂隙,墨渊再次检查了那虚幻入口的封闭情况,确认无误后,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回首望去,巨大的伏魔崖在沉沉夜色中默然矗立,黑黢黢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太古巨兽,隐藏着无数未解的秘密与危机。
返回宗门的路上,气氛不再如去时那般紧绷,但依旧无人说话,都在默默调息,消化着此次任务的惊险与收获。
石猛凑到凌云身边,依旧是那大大咧咧的样子,用力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凌云暗自腹诽这习惯真该改改),语气带着由衷的感叹和一丝好奇:“凌师弟,回头有空,俺真得找你好好聊聊!你说你这运气,也忒玄乎了!怎么你到哪儿,都能碰上这种‘大场面’?踢块石头是机关,探个险还能撞破内奸老巢!”
凌云面不改色,任由他拍着,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石师兄说笑了。凌云只是奉命行事,恪尽职守,恰逢其会罢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苏瑶,听着石猛那憨直的话语和凌云那万年不变的“官方回答”,再看看凌云那看似平静实则隐含无奈的侧脸,忍不住低下头,用袖子轻轻掩住嘴角,肩膀微不可查地轻轻耸动,笑得像只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