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星坊的藤蔓爬上屋檐时,星音族的消息已顺着星轨邮差传遍了星罗群岛。石三新酿的“星音酿”刚入窖,坛口塞着的鸣藤就发出细碎的歌声,引得坊里的记忆石自动亮起,映出星音族在星云里歌唱的模样——他们人身鸟尾,羽翼泛着虹光,歌声飘过的地方,星子像雨一样落下,在地上结成晶亮的果。
“这歌声能当酒曲用!”石三扒着窖口往里瞅,鸣藤的歌声突然拔高,窖里的酒液竟泛起涟漪,“等他们来了,让他们对着酒坛唱三天三夜,保准酿出会飞的酒!”
阿禾的光鱼近来总爱停在记忆石旁,鱼鳍跟着石上星音族的歌声轻轻颤动。有次它对着石面鸣叫,星音族的影像竟朝它歪了歪头,像在回应,引得阿禾抱着光鱼转了三圈:“它们能听懂光鱼说话!”
风长老的《星轨志》新页上,画着星音族的星轨图。图旁批注:“其声如天籁,可催星子熟,能化戾气为祥和。”他特意用星髓墨水画了只星音族的鸟尾,笔尖划过纸面时,竟发出清脆的鸟鸣,与记忆石上的歌声隐隐相合。
“星使说,星音族不常远行,”风长老指着图上的星轨分支,“这次愿来,是因为合星酿的酒香顺着星轨飘过去了,他们好奇这能让两界星轨共鸣的酒,究竟是什么味道。”
归墟城的镇星碑旁,星轨邮差站的贝壳信箱里,躺着片从未见过的羽毛信。羽毛泛着虹光,根部系着颗星子果,触碰时,羽毛会发出星音族的歌声,大意是:“三日后,携星子蜜来访,盼闻合星酿之香。”
“带蜜来?”石三眼睛瞪得溜圆,“那正好!星子蜜掺进星音酿,甜得能把星人醉倒!”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镇星碑下,试着模仿羽毛信里的歌声。琴音刚起,归墟城的金芒就漫了过来,在碑顶凝成只小小的星音族虚影,虚影张开鸟尾,与阿璃的琴音合奏,引得路过的旅人纷纷驻足,以为听到了天籁。
三日后的清晨,碎星岛的上空突然飘来虹色的云。云里传来婉转的歌声,歌声落地,化作星子雨,在合星坊前的空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像铺了层晶亮的糖。
“来了!”阿禾指着云团,光鱼突然从她袖中飞出,朝着云团飞去,鱼鳍划出的银线与虹云交织,像在引路。
云团散去,星音族的星人落在合星坊前。他们果然人身鸟尾,羽翼上的虹光随歌声流动,尾羽轻扫过地面,星子雨就开出小小的花。为首的星人开口,声音像百鸟齐鸣:“我们闻着酒香来了。”
石三立刻搬出合星酿,星音族的星人好奇地凑近酒坛,歌声轻轻拂过坛口,酒液竟在坛里翻涌,溅出的酒珠在空中化作星子,引得阿禾惊呼连连。
“这酒里有星轨的味道,”为首的星人眨了眨眼,尾羽抖落颗星子蜜,“我们用星子蜜换酒喝,如何?”
星子蜜落在水晶碗里,呈琥珀色,甜香混着合星酿的酒香,让整个合星坊都弥漫着醉人的气息。风长老将蜜与酒倒在一起,记忆石立刻记录下这一幕,石面的星音族影像与人间的画面彻底交融,像幅虹色的画。
阿璃抱着木琴,与星音族的星人合奏。她弹一段《合星谣》,星音族就唱一段星云的歌,琴音与歌声交织,引得合星坊的鸣藤都跟着摇曳,藤蔓上的花苞“啪”地绽放,露出里面藏着的星缘虫幼虫,像群听曲的小观众。
石三拉着星音族的星人去看他的星音酿,鸣藤的歌声与星人的歌声相和,窖里的酒液突然沸腾起来,在坛口凝成只小小的星鸟,振翅飞出窖外,在合星坊上空盘旋,洒下点点酒香。
“成了!这酒真能飞!”石三乐得直拍大腿,“以后往星云送酒,不用星晶船,让酒自己飞过去!”
星音族的星人在合星坊住了七日。他们教阿禾用星子果壳做哨子,吹出来的声音能引来星子;教石三用歌声调节酿酒的温度,说这样酿出的酒更有“灵气”;还和风长老约定,要把星音族的歌谣刻进记忆石,让人间也能听到星云的天籁。
离开时,他们留下了根虹色的尾羽,说只要对着尾羽唱歌,他们就能顺着星轨赶来。石三往他们的行囊里塞了十坛合星酿,星音族的星人则留下满满一罐星子蜜,说蜜里藏着他们的歌声,兑水喝能听到星云的故事。
星音族的歌声渐渐消失在天际,合星坊上空的虹云却久久不散,像在回味这场跨越星海的相聚。记忆石上,新的画面正在流转:星音族的星人在星云里品尝合星酿,石三的飞酒在星轨上穿梭,阿禾的哨声引来满天星子……
我望着虹云里飘落的最后一片星子,知道这不是告别。就像星音族的歌声能跨越星轨,就像合星酿的酒香能飘向星海,我们与星音族的故事,早已在记忆石上刻下了温暖的印记,只待下一次歌声响起,便能再次相聚。
而下一段用歌声酿出的酒,已在合星坊的酒窖里,随着星子蜜的甜香,悄悄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