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坍塌的前一刻,我们抱着第二颗星核冲出了洞口。玄冰在身后碎裂,发出雷鸣般的巨响,飞溅的冰碴子落在追星号的甲板上,瞬间化作雾气,像给船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石三把他那“会唱歌的石头”往桅杆上一挂,海风穿过孔洞,发出呜咽的调子,竟与剑鞘里星核的震颤声合在了一起。“你听你听,它们在对唱呢!”他拍着大腿笑,裤脚还沾着没化的冰碴,“这石头跟星核肯定是老相识!”
阿璃正用镇魂宝玉的红光烘烤着星核,两颗米粒大的晶石在玉光里轻轻滚动,里面的金光越来越亮,像两团跳动的小火苗。“星核被玄冰冻了太久,得让它们暖和过来。”她指尖拂过剑鞘的暗格,那里已经被她垫了层凝星草叶,“这样就不会硌着它们了。”
风长老蹲在船尾,正用星髓碎屑在帆布上补画星图。之前的蓝点已经变成了红点,剩下的五个蓝点在图上连成一道弧线,像条发光的项链。“下一颗星核在‘回音冰谷’,”他指着最北端的蓝点,“那里的冰能把声音存上百年,据说还能听到悬天阙人说话的声音。”
“能听到人说话?”石三眼睛瞪得溜圆,“那是不是能问问他们,星核到底咋用?”
“或许吧。”我摸着剑鞘,里面的星核又开始“簌簌”作响,像是在回应石三的话。斩愁剑在鞘中轻轻震颤,剑脊的星纹与鞘身的星图共鸣,在甲板上投下流动的光带,指引着船的方向。
追星号朝着回音冰谷驶去,越往北,海水越冷,船舷上渐渐结了薄冰,冰面映着天空的流云,像一幅会动的画。阿璃的镇魂宝玉始终散发着暖意,不仅能驱散寒意,还能让船周围的冰层自动融化,像给船开了条温暖的通道。
第三天清晨,我们终于看到了回音冰谷的轮廓——那是一片巨大的冰原,冰谷深陷其中,谷壁如刀削般陡峭,上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冰洞,风从洞里穿过,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像号角,有的像歌谣,还有的像人在低声说话。
“这地方比迷雾回廊还邪门。”石三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往掌心哈了口气,“光听声音就起鸡皮疙瘩。”
我们踩着冰面往谷里走,冰面下的蓝光照亮了脚下的路,能看到冰层里冻着无数细小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存着一缕声音,轻轻敲击冰面,气泡就会破裂,放出里面的声音。
“有人吗?”石三忍不住对着冰谷大喊一声,声音刚落,周围的冰洞就传来无数声“有人吗”,层层叠叠,像有无数人在回应。
阿璃的镇魂宝玉突然指向左侧的一面冰壁,红光在冰面上拓出一个圆形的光斑,光斑里的冰洞正在发出断断续续的歌声,调子与石三的“会唱歌的石头”很像。“星核就在那里!”她快步走过去,指尖贴向冰壁,红光渗透冰层,里面传来清晰的女声:“星核藏于声之谷,需以本心之音唤……”
歌声戛然而止,冰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柔和的金光——第三颗星核就在缝隙深处,被一层薄冰裹着,像颗裹在糖衣里的星星。
“本心之音?”我看向阿璃,“该怎么做?”
阿璃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了玄清观的《清心谣》。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镇魂宝玉的暖意,歌声刚起,冰壁上的冰洞就纷纷共鸣,将她的声音放大,在谷中回荡。裹着星核的薄冰开始融化,金光越来越亮。
石三也跟着唱起来,他的嗓子像破锣,却唱得格外认真,跑调的歌声混着阿璃的清唱,竟意外地和谐。风长老没有唱,只是用手轻轻敲击冰壁,发出“咚咚”的节奏,像在为他们伴奏。
我握着斩愁剑,剑身在歌声中发出轻鸣,像是在附和。当阿璃唱到“心若无尘,冰自消融”时,裹着星核的薄冰彻底融化,星核自动飞出,落入剑鞘的暗格——这颗星核里的金光比前两颗更亮,还带着淡淡的歌声,与鞘里的星核共鸣,发出悦耳的和声。
冰谷突然剧烈震动,谷壁的冰洞开始释放封存的声音,无数悬天阙人的对话、歌声、叹息在谷中交织,像一场跨越时空的盛宴。我们听到了他们对星轨的敬畏,对和平的渴望,还有……对激进派的担忧。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会有内乱。”阿璃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们一直在努力阻止,只是……”
“只是没能成功。”我接过她的话,心里有些沉重。剑鞘里的三颗星核突然发出强光,在冰面上投下一段影像——悬天阙的人将星核藏进冰谷,用歌声作为钥匙,希望有朝一日,能有真正心怀善意的人找到它们。
影像消散时,冰谷的震动停了。风长老指着星图,最北端的蓝点已经变成了红点:“三颗了,还差四颗。”
石三把他的“会唱歌的石头”放在冰壁上,石头的歌声与冰洞的余音共鸣,像在与悬天阙的人告别。“放心吧,”他对着冰壁大声说,“我们会把星核集齐,不会让你们的心血白费!”
离开回音冰谷时,夕阳正将冰原染成金红色。追星号的船帆上,三颗星核的光芒与星图交织,在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带。我望着剑鞘的暗格,里面的星核还在轻轻歌唱,像是在诉说着悬天阙的故事。
阿璃靠在我身边,镇魂宝玉的红光映着她的侧脸,温柔得像月光。“你说,剩下的星核会不会也藏在这么美的地方?”她轻声问。
“或许吧。”我握紧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暖意,“但不管藏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到的。”
斩愁剑在鞘中鸣响,像是在应和。冰原上的歌声渐渐远去,但我们知道,那些声音已经被星核记下,会跟着我们一起,走向下一个旅程。而回音冰谷的冰壁上,或许还会继续封存新的声音——属于我们的,寻找星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