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星楼时,定星盘的光带一路延伸向东南方,像系在天边的一条银线。我们换乘了一辆带篷的雪橇,石三自告奋勇赶车,鞭子甩得“啪啪”响,惊得路边的雪雀扑棱棱飞起,在雪地上留下点点墨色的影子。
“你看那座山!”阿璃突然掀开车帘,指着远处一座被云雾缠绕的山峰,“山尖上是不是有东西在闪?”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云雾间隙果然有微光闪烁,像星子落在了山巅。风长老拿出星图对照:“那是碎星崖,传说悬天阙坠落时,有一块碎片砸在那里,把整座山劈成了两半。”
雪橇在山脚下停住,往上的路再难行车,我们只能徒步攀登。碎星崖的山路比望星楼更陡,岩壁上结着厚厚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石三不知从哪摸出两把冰镐,扔给我一把:“抓稳了,摔下去可没人捞你。”
爬到半山腰时,雾气突然变浓,能见度不足三尺。阿璃的镇魂宝玉突然发烫,红光穿透雾气,在前方照出一道冰门——门是整块冰雕成的,上面刻着悬天阙特有的星纹,与定星盘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这门怎么开?”石三抡起冰镐就要砸,被风长老拦住:“别蛮干,你看这纹路,得用星核的力量才能激活。”
阿璃将七颗星核依次按在冰门的凹槽里,星核嵌入的瞬间,冰门突然亮起,星纹顺着纹路流淌,像活过来一般。“咔嚓”一声轻响,冰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暖气流了出来,与外面的寒气撞在一起,凝成细密的水珠。
门后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下无数冰柱,每根冰柱里都冻着一片悬天阙的碎片——有的是半块瓦片,上面刻着星轨图;有的是一截栏杆,雕着展翅的星鸟;最中间的冰柱最大,里面冻着一块方形的石板,上面用金色的颜料写着“天工院”三个字。
“这是悬天阙的工匠们工作的地方!”风长老抚摸着冰柱,声音发颤,“你看这石板,边缘还有没刻完的星符,定是当年坠落时匆忙间留下的。”
石三踮着脚够最上面的冰柱,指尖刚碰到冰面,冰柱突然融化,里面的瓦片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瓦片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在地上投射出一幅完整的悬天阙地图,图上用红点标出了其他碎片的位置。
“原来还有这么多!”石三蹲在地图旁数着红点,“至少还有五处!”
阿璃捡起瓦片,上面的星轨图与她镇魂宝玉的纹路完全吻合,她将瓦片贴在宝玉上,两者竟慢慢融合在一起,宝玉的红光中多了层淡淡的金芒。“它在吸收碎片的力量,”她惊喜地说,“也许集齐所有碎片,就能知道悬天阙坠落的真相了。”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扑棱”声,一群被惊动的星鸟从暗处飞了出来——它们的翅膀是半透明的,羽毛上缀着星星点点的光,绕着我们飞了两圈,然后朝着洞外飞去。
“它们在带路!”石三跟着星鸟往外跑,“快跟上!”
跑出溶洞时,雾气已经散去,夕阳正落在碎星崖的另一侧,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紫。星鸟群在前方盘旋,最终朝着一片被森林覆盖的山谷飞去。
风长老望着那片山谷,星图在他手中轻轻颤动:“那里是落星谷,传说藏着悬天阙的‘星核熔炉’,看来下一站,我们得去会会那里的守林人了。”
我握紧冰镐,指腹蹭过上面的冰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期待。悬天阙的碎片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星,我们捡拾起的不仅是石头瓦片,更是被时光掩埋的故事。而那些故事,正顺着星轨,一点点回到我们手中。
石三已经扛着冰镐往山谷跑了,嘴里喊着“看看熔炉里有没有宝贝”,阿璃笑着追上去,镇魂宝玉的红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光带,像系在我们与悬天阙之间的丝线。风长老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却透着股越活越年轻的劲儿。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渐渐温热的冰镐,突然觉得,这条寻找碎片的路,比悬天阙本身更让人着迷。毕竟,有些答案藏在风里,有些故事写在路上,而我们,正在把它们一点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