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又是十年。
青风城的那处小院里,桃树已亭亭如盖。凌尘与苏晴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自有滋味。只是近来,凌尘总觉得沉岳剑有些异样——夜深人静时,剑身在鞘中会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这日午后,林浩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来到小院。青年身着执法殿的银色铠甲,神色凝重,见到凌尘便单膝跪地:“凌前辈,属下执法殿弟子秦风,有要事禀报!”
“起来说。”凌尘示意他起身,目光落在青年身上,隐约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关于断尘海封印的。”秦风沉声道,“三个月前,封印边缘突然出现异动,魔气泄露的迹象比五百年前灭神之战前还要明显!执法殿派去探查的弟子,至今杳无音讯。”
苏晴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凌尘。
凌尘眉头微蹙:“可有查到原因?”
“据幸存的探查者传回的消息,封印下方似乎有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秦风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碎石,“这是从封印边缘捡到的,上面的气息……与当年的域外邪魔同源,却又更加诡异。”
凌尘接过碎石,指尖刚触碰到石块,沉岳剑便猛地从墙上飞出,悬浮在半空,发出急促的剑鸣,剑身光芒大盛,竟隐隐浮现出万魔窟祭坛上的符文!
“这是……”苏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是‘界外之影’的气息。”凌尘的声音沉了下来,“比域外邪魔更古老,更危险的存在。当年那位封印邪魔的无上强者,真正要镇住的,恐怕是这个。”
他想起断尘海石碑上的记载,那些被忽略的晦涩符文,此刻在脑海中清晰起来——那并非封印,而是警示,警示后人,界外之影一旦破封,玄渊大陆将迎来真正的终结。
“前辈,执法殿已召集东域所有强者前往断尘海,恳请您……”秦风语气恳切。
凌尘看向苏晴,苏晴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回来。”凌尘点头,拿起沉岳剑,剑身的嗡鸣渐渐平稳,像是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临行前,他来到林家,看着正在教孙儿练剑的林晚,将那本泛黄的剑谱递给她:“若我未能回来,便将这个交给流云宗,或许能有些用处。”
林晚接过剑谱,指尖微颤:“凌爷爷,您一定会回来的。”
凌尘笑了笑,转身离去。
断尘海边缘,已是人山人海。东域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齐聚于此,连闭关多年的玄机子也亲自到场,看到凌尘,众人眼中皆露出希冀之色。
“凌先生,你可算来了。”玄机子迎上前来,神色凝重,“封印的裂缝越来越大了。”
凌尘望向海面,原本平静的断尘海此刻波涛汹涌,黑色的雾气从海底翻涌而上,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灵气断绝。
“界外之影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寻常攻击对它无效。”凌尘沉声道,“唯有以剑域之力,结合各大宗门的灵力,重铸封印,或许能再镇住它千年。”
“我等听凭凌先生吩咐!”众人异口同声。
凌尘不再多言,纵身跃至半空,沉岳剑划破长空,银白色的剑域瞬间展开,笼罩住整个断尘海。各大宗门的强者纷纷祭出法宝,将灵力注入剑域之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压向海底的裂缝。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海底传来,黑色的雾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利爪,拍向光幕。
“挡住它!”凌尘怒吼一声,剑域之力催动到极致,沉岳剑上浮现出无数剑影,与利爪碰撞在一起。
轰鸣声震耳欲聋,光幕剧烈摇晃,无数修士口吐鲜血,却无人后退。
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丝黑色雾气被压回裂缝,凌尘挥手将剑域与各大宗门的灵力融合,化作一道新的封印,沉入海底。
断尘海终于恢复平静,但凌尘的身影却变得有些透明,他的灵力与剑域之力几乎耗尽。
“凌先生!”众人惊呼,想要上前。
凌尘摆了摆手,望向青风城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告诉她,我……”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便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沉岳剑中。沉岳剑发出一声悲鸣,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青风城飞去。
青风城的小院里,苏晴正坐在桃树下,看着沉岳剑落在身前,剑身黯淡,却依旧温润。她轻轻抚摸着剑身,眼中没有泪水,只有平静的了然。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她将沉岳剑供奉在院中,每日擦拭,就像他从未离开。
多年后,青风城的孩子们总会听到一个传说:有一位白发剑修,为了守护大陆,化作了断尘海的封印,而他的剑,永远留在了桃花盛开的地方。
又过了许多年,一位红衣女子带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来到断尘海边缘。她将剑插入封印之上,剑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封印融为一体。
“这一次,换我陪你。”
风吹过,带来青风城的桃花香,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话语。
断尘海的封印上,从此多了一道淡淡的红影,与银白色的剑域交相辉映,守护着这片他们深爱的大陆。
而青风城的桃花,每年春天依旧盛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关于剑,关于守护,关于跨越生死的约定,余音未绝,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