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就是她自己！
不！是原身的祝九朝！！
她还活着！！！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隔着一条狭窄的走廊对视，最后还是原身那位祝九朝先开口：“唉……名字一样还真是不方便。不过现在活着的是你……叫我零九吧。”
祝九朝脑中一瞬间不知闪过些什么，她鬼使神差问出了口：“你的实验编号？”
零九点头：“是的。”
“你看起来知道真相。”祝九朝慢慢向前走着，打量着这处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祝九朝已经穿过了甬道，来到零九面前。
“这里只是一个加密的思维域，我们在这里的对话不会被「祂」所察觉。”
“但现在的我很虚弱，就不多废话了。放松，不要抵抗，我给你看些东西。”
祝九朝盯着她看了两秒，依言放松下来。
零九的身影像是电视屏飘雪花那样闪了几下，虚无的手指轻轻穿过祝九朝眉心。
下一刻，祝九朝猛地向下坠去！
脚底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一片无底深渊，她只来得及抬头看去，零九朝她招招手，随后消失不见了。
看着祝九朝消失，零九这才松了口气。
几乎同时，她的脖子延伸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痕，眉心一个契约纹样正闪着妖异的红光！
“呼……对抗这个还真不容易……”零九摸摸蹭过来的黑色雾团，安慰道，“我迟早都要消失，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色雾团发出呸呸两声。
零九往后一躺，身后的背景又变成了那幅油彩画。
她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最后道：“不行，我还是觉得丑。”
黑色雾团立刻愤怒起来，在她的手心里撞来撞去。
“行行行，你画的都好看，都好看行了吧？”零九甩开它，摇摇头，“注意情绪管理！别诅咒我，我可经不起折腾。”
黑色雾团愤怒地转身邦邦捶了两下地。
零九看着它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按住额角，“真是的……谁能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抱起黑色雾团，放在面颊旁边轻轻贴了贴，沉默片刻。
“我觉得我们就要成功了，小怨怨。”
黑色雾团还在生气。
零九顿了一下，又道：“我真的很喜欢她。”
下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极其难看！
她咬牙切齿喊出那个名字：“万、象！一直在骗我！它根本就没有沉睡！”
黑色雾团仰头看向她，似乎在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零九咬牙，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它、它根本就没有沉睡！装作虚弱只是为了利用我把祝九朝带来！
就在刚刚，它突然发难，把祝九朝带走了！！！”
她能感受到这片思维域在崩塌，灵魂上侵蚀的痕迹越来越重。
她可能再过两个星期就要消失了。
零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次，咬牙道：“绝不能让它升维成功！”
短短片刻，黑色的潮水已经淹没了这片思维域。
“去、外面！咳！”潮水淹没过她的口鼻，她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拖着下沉。
零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向那些人求救！！救她！！唔……！”
她的身影完全被黑色潮水淹没，彻底不见了。
黑色雾团犹豫一瞬，随后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
而同一时刻，祝九朝刚刚双脚落地。
眼前弥散着浓重的雾气，环境异常潮湿、阴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感觉……可不像是精神虚构产物。
脚下有许多根须类的触手状物，踩上去是软的，还有些黏糊糊的，看着有点恶心。
那些根须向着同一个方向延伸至大雾之中，似乎在诱导祝九朝上前。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精神力无法穿透那些粘稠的雾气，连风的流动都变得滞缓起来。
祝九朝分别向各个方向都走出去一段距离，但不管她向哪个方向走，那些恶心的根须始终盘区在她的脚下。
看起来似乎是别无选择。
祝九朝抬步沿着根须所指的方向前进几步，再回头看时，发现来路也一并被雾气淹没了。
她继续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看到了一扇门，一扇由根须构成的门。
——之所以称它是一扇门，是因为祝九朝看见了小小的凸起，疑似门把手。
祝九朝很是嫌弃，并没有用手去碰，略微调整，找了个好发力的姿势。
随后，一脚踹了上去！
那一脚踹在门上，却如同击中了一层软绵绵的屏障，在接触到力量的一瞬间，消解融化，分解成一个大洞。
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吸力，几乎是顷刻间就攀腿而上，将祝九朝整个人扯了进去！
祝九朝整个人都被那股力量撕扯着，以极快的速度滑行在黑暗中，在这里她看不到一点光亮。
终于，短暂又漫长的十秒钟过去，“咚”一声巨响，祝九朝被扔了出来。
祝九朝企图调整着陆姿势，但由于速度过快，只能顺势就地一滚，以减少一些落地带来的冲击。
站稳后，她第一时间抬头打量四周。
没有雾气，令她很轻易地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这里很像是一个防空洞，巨大的地下空间足有八层楼那么高，而占据半壁江山的——
祝九朝沿着根须向上望去，那如同高大古树一般的黑色植物，主干甚至能够碰到天花板。
更不用说向两边延伸的无数粗细错落的根须，几乎占据了这处空间的四分之一。
触须上挂着一些米白色的茧，形状如同蚕蛹。
有的还在微弱地跳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有的则透露着一股暮气，似乎快要死去了。
更诡异的是，这棵“树”的一半是黑色的，另一半却是透明的，只能隐约看到一根根线条，勾勒出触手的形状，与黑色的部分拼合在一起。
透明的部分上则没有一个茧。
“多美啊……”
感叹声响起，李九从侧面一道极其隐蔽的小门中走进来。
他望向那巨大的黑色植物，伸手抚摸上它柔软的触须，眼神中的狂热令祝九朝有些反胃。
刹那间，一道灵光闪过脑海，祝九朝快速开口：“这就是……「祂」？”
“你知道在【信徒】追杀我的时候，在我就快要死的时候，是「祂」出现，给了我活路，还让我成为「祂」的使者！啊哈哈哈哈！！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祝九朝的神情有点难以言喻，她抬手指了指，“你是真不知道这是【信徒】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吗？”
“不、不——没有和大人思维连接过，你们怎么会知道大人的强大？”
李九跪了下来，虔诚地亲吻着地上的根须，“那群人也配掌控大人？也能掌控大人？哼……”
“如果不是……”他顿了顿，站起身，向着祝九朝一步一步走来，话音一转，“只要吞噬了你，大人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万象」了！”
「万象」，宇宙中的一切事物或景物，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祝九朝轻轻抬眼：“如果祂的本体就在这儿，祂为什么不自己来抓我？——李九，你的神……似乎下肢瘫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