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玄门的规矩，该我来立了。”
这句话，很轻。
轻得，像一片羽毛，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三人的心湖上。
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玄诚子和清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彻底冻结了！
立规矩？
她，要给玄门，立规矩？！
这是何等的，狂妄？！
又是何等的，霸道？！
玄门，自古以来，便以龙虎山为尊，以天师法旨为纲。
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可现在，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却说，她要，另立规矩！
这，不是要，和天师，分庭抗礼！
这，是要，将天师，连同，整个龙虎山的千年道统，都，踩在脚下！
张玄陵，那张，始终，维持着恭敬与恐惧的脸，也终于，在这一刻，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神情淡漠的少女。
他想说些什么。
想说，玄门千年，自有规矩。
想说，昆仑虽强，但也不能，如此，一手遮天。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陆晚灵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
- 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商量。
没有，询问。
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通知。
就好像，神明，在宣告，日升月落的，规律。
你，只需要，遵守。
不需要，明白。
更，没有资格，质疑。
“进来吧。”
陆晚灵，转身，走进了，那间，狭小而昏暗的客厅。
张玄陵，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拜，早已，麻木不堪。
他，踉跄了一下，险些，再次摔倒。
- 还是，旁边的清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师……师父……”
清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玄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如山的步子，走进了，那扇门。
玄诚子和清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惊骇与茫然。
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然后，他们，呆住了。
这就是……
那个，神仙的，居所？
没有，雕梁画栋。
没有，奇珍异宝。
甚至，连，一套像样的，红木家具，都没有。
只有，一张，最普通不过的，布艺沙发。
一个，堆满了，外卖盒子的，茶几。
和一台，尺寸不大的，电视机。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方便面和，某种，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这，哪里是，神仙的洞府？
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都市打工人的，出租屋！
这种，极致的反差感，让玄诚子和清风，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不够用了。
而，陆晚灵，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她，走到沙发前，随意地，坐了下去。
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京城本地新闻。
主持人，正用一种，异常亢奋的语气，播报着，关于“金山寺事件”的，最新进展。
“……目前，金山寺前住持慧通，已被警方，及玄门执法人员，当场抓获！在其密室中，发现了，大量现金、金条，以及，用于修炼邪术的，罪恶法坛……”
“……五台山方面，已发表声明，对此事，表示，极大的愤慨与谴责，并宣布，将彻底整顿下属分院，严惩不贷……”
- 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客厅里。
张玄陵三人，听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仿佛，那电视里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们的脸上。
而，陆晚灵，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甚至，还从茶几下面，摸出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那悠闲的姿态，仿佛，她，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
而不是，那个，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张玄陵三人，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走，不敢走。
坐，不敢坐。
说，不敢说。
像三个，等待着，发落的，囚犯。
终于。
一节新闻，播报完了。
陆晚灵，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张玄陵。
“说说吧。”
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你们玄门，烂到什么地步了？”
张玄陵，身体，一震。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烂到什么地步了？
他，比谁都清楚。
茅山，出，借命延寿的弃徒。
五台山，出，豢养小鬼的魔僧。
这，还只是，被她，掀出来的，冰山一角！
那些，没被掀出来的呢？
那些，仗着修为，在凡俗间，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
那些，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搜刮民脂民膏的。
那些，为了，争夺一点，修炼资源，就，同门相残，不死不休的。
这些烂事，他这个天师，知道吗？
他，知道。
可是，他，管不过来。
也不敢，下狠手去管。
因为，水至清则无鱼。
玄门，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利益共同体。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这些话，他，能对眼前这个女人说吗？
他不敢。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晚辈……治下不严，玄门……乌烟瘴气，罪该万死。”
陆晚灵，看着他，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罪该万死，是你们的事。”
“我的规矩，很简单。”
她，竖起了，一根，白皙的手指。
“第一，玄门，当以守护凡俗为己任。凡，以道术，欺压、残害、掠夺凡人者，废其修为，交给，凡俗律法处置。”
她，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玄门之内，禁止，一切，以活人魂魄、阳寿、气运为材料的，修炼与炼器之法。凡，触犯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她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 “第三，成立，玄门督察司，由我，直接管辖。监察天下，但有，不法，先斩后奏。”
三条规矩。
一条，比一条，霸道！
一条，比一条，狠辣！
尤其是，第三条！
这，已经不是，另立规矩了！
这，是，要将整个玄门，从上到下，所有的权力，都，收归于她一人之手！
她，要当，玄门的，皇帝！
“前辈！”
玄诚子，终于，忍不住了！
他，脸色涨红，上前一步，颤声道。
“如此一来，我龙虎山天师府，又，置于何地？！”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陆晚灵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
那目光，没有杀意。
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刺骨！
“置于何地？”
陆晚灵，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笑了。
笑得，冰冷，而，残酷。
“从今天起。”
“天上地下。”
“再无，天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