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如同记忆中永远无法触及的回响。
苏雪晚又一次在噩梦的泥沼中挣扎。
她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单。
“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无助地呓语,身体微微颤抖。
梦中,小女孩扎着可爱的马尾辫,蹦蹦跳跳。
一双温暖的大手一左一右牵着她,欢声笑语在耳畔回荡:
“我们雪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公主……”
阳光正好,花开正艳。
下一秒,画面骤然碎裂,风雪呼啸而至。
一个冷漠的男声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心底:
“雪晚,你爸爸不要你了。”
“真狠心啊,就这么把你丢在这里……”
小小的她站在孤儿院门口,雪花落满肩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哭得撕心裂肺:
“爸爸……妈妈……别走……求你们别走……”
她拼命想要挣脱梦境,却如同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被无尽的绝望吞噬。
“晚晚,醒醒。”
一道沉稳而温柔的声音破开迷雾,将她从黑暗中拉回。
贺昀初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温热的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低沉嗓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没事了,只是梦。”
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轻抚她的后背:
“我在这儿,别怕。”
苏雪晚在他怀中不住地轻颤,泪水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声音支离破碎:
“贺昀初,那些梦……太真实了。”
“我觉得,那就是我丢失的六年记忆……”
情绪突然决堤,她攥紧拳头无力地落在他胸膛,泣不成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拼命地想,头都要裂开了,可那些画面就像被蒙上了一层浓雾,我怎么都抓不住!”
贺昀初任由她发泄着,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待她哭声稍歇,他才捧起她泪湿的脸颊:
“想不起来,就不要再去想了。”
他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泪珠,声音里浸满心疼:
“如果那些记忆只会让你痛苦,就当它们不存在,让它们永远沉寂。”
望着她通红的双眼,他心如刀绞:
“晚晚,我们都该从过去的牢笼里走出来。你看着我……”
他轻轻托起她的脸,不容回避地迎上自己的目光:
“从今往后,你和我,我们只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好不好?”
“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永远温暖,再也不会让你经历抛弃的家。”
苏雪晚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那里面盛满了深不见底的疼惜与承诺。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将过去深埋心底,以为那些伤痕早已结痂脱落。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日复一日地逃避,将无人可诉的伤痛都锁进了内心最隐蔽的角落……
“好。”
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在他怀中放声痛哭,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与不安都尽情宣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渐渐停了。
贺昀初就这样一直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长夜未尽,但黎明终将到来。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苏雪晚还沉浸在睡梦中。
贺昀初已经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匀速奔跑,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戴着蓝牙耳机,拨通了徐泽凯的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徐泽凯带着浓重睡意、含糊不清的抱怨:
“大哥……有没有搞错啊?看看现在才几点?公鸡都还没上班呢……”
贺昀初面不改色,呼吸平稳:
“怎么,扰你春梦了?”
“你这不是存心打趣我么?”
徐泽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孤家寡人一个,哪像你,温香软玉在怀……等等,”
他像是突然清醒了,语气变得不可思议,
“贺昀初,你是不是不行啊?这么宝贵的清晨时光,你居然在跑步机上浪费生命?”
贺昀初无视他的调侃,直接切入主题:
“少废话。你自诩情场高手,说说,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诧:
“不是吧贺昀初?!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今天……圣诞节。”
贺昀初语气平淡地陈述。
做为贺昀初这么多年的挚友,自然知道圣诞节对于贺昀初来说意味着什么。
徐泽凯有几秒的停顿,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复杂,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感慨:
“兄弟,你这次是真的……栽彻底了,没药救了。”
贺昀初不置可否,只是调整了一下跑步机的速度。
徐泽凯见他默认,也正经起来,以过来人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
“听着,女孩子嘛,其实最在意的,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或者盛大的排场。”
“她们要的,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偏爱,是你实实在在的陪伴,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另一个人真真正正地放在了心上……”
“说具体点。”
“具体?”
“比如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不经意间实现她提过的小愿望,在她需要的时候永远都在……
“这些细节,比什么都打动人。”
徐泽凯顿了顿,语气带着戏谑,
“怎么样,贺总,需要我开个速成班吗?学费给你打八折。”
“不必。”
贺昀初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从跑步机上下来,心中已有了盘算。
他很快洗漱完毕,换上熨帖的白色衬衫。
当他回到卧室时,身上还带着清爽的须后水气息,整个人显得挺拔利落。
苏雪晚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只露出半张白皙的小脸,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
“外面肯定好冷……被窝里太舒服了,根本不想起来……”
贺昀初系着袖扣的手顿了顿,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拨开她颊边的碎发:
“那就不起,再多睡会儿。”
“不行,”
她在枕头上蹭了蹭,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要戒掉懒惰,戒掉拖延症。”
她翻过身,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而且,想到每天都能和你一起上班,下班也能一起回家,就觉得连早起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撅起唇瓣,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贺昀初!说好的一起晨练,你又不叫我!言而无信的家伙!”
“家伙?”贺昀初挑眉,眼底却漾开纵容的笑意,“现在真是没大没小了。”
他俯身靠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宠溺:
“下次一定叫你。但要是起不来,或者一会儿就喊累不干了……”
他的指尖轻点她的鼻尖,
“可是要受罚的。到时候撒娇也没用。”
“你还是不是我老公嘛,”
苏雪晚理直气壮地搂住他的脖颈,眼睛弯成月牙,
“你比我大八岁,我还不能任性一点了?”
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又软又娇:
“再说了,多练练,多实践就好了呀!”
贺昀初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带着十足的宠溺:
“好,都依你。”
随即,贺昀初不由分说地将苏雪晚整个人抱起,让她纤细的双腿自然地环在自己腰侧。
“不是要晨练吗?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诱惑,现在就满足你。”
“今天就不用了,不然该迟到了。”
“那不行……说做就要做。”
“好吧……”
下一秒,却又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当男人修长的手指开始不紧不慢地解开腕表,解开袖口的纽扣。
“等等……”她慌乱地抓住他正在解皮带的手,“晨练为什么要脱衣服?”
苏雪晚终于意识到此「晨练」非彼晨练。
贺昀初单膝抵在床沿,俯身将她笼罩在身下,眼底翻涌着暗色:
“这可是体力活。”
“……!”
“我想在这里听听你撒娇的声音……”
苏雪晚还来不及反驳,他突然吻了上来。
谁的心跳在剧烈地跳动,谁也分不清。
苏雪晚的嘴唇被深深地吻住,瞬间感到一阵热流涌上。
嘴里的触感在摩擦,湿润的舌头在吸吮,唾液混合在一起。
在急促的眼神中,炙热的呼吸声不断泄出。他调整了脸的角度,使这个吻更加深沉。
“啊……”
“呜呜……”
细碎的呜咽从她喉间逸出,却尽数被他吞没。
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卧室里渐渐升起旖旎的温度。
苏雪晚看着镜中的自己,几处牙印格外明显,锁骨下方的皮肤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她就不该在清晨去招惹那个男人——
明明知道晨间的他最为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