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苏雪晚的脚踝时不时要冰敷。
贺昀初直接将她的一双玉足轻轻抬起,放在自己腿上,然后用毛巾包裹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肿痛处。
他的手掌很大,温度透过薄薄的毛巾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缩回脚,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
他另一只手还在滑动着平板电脑处理邮件,神情专注,仿佛捧着她的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傍晚时分,他小心地抱起她,走向阳台。
冬日的夕阳沉得早,天际蔓延着一种清冽的绯红与淡金色,不像夏日那般炽烈,却别有一种宁静深远的意味。
凉风拂过,他细心将毯子裹紧她,才将她放入柔软的躺椅中。
“贺昀初,”苏雪晚望着远处逐渐沉落的夕阳,忽然轻声开口。
“嗯?”他侧过头,夕阳余晖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细碎温暖的光点。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还有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被如此珍视。这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他俯身,一个比晚风更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间,微凉的唇却带来莫名的暖意。
“傻不傻,”他低笑,声音融在黄昏的风里,“这才哪到哪。”
他语气笃定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贺太太,你得快些习惯才好。”
夜色悄然蔓延,公寓内灯火渐次亮起,晕开一室温馨。
苏雪晚注视着身旁男人被光影勾勒的侧脸,他这一天为她忙前忙后、严谨细致的样子清晰如刻。
忽然觉得,扭伤脚似乎……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她正想开口和贺昀初聊明天的事情,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贺昀初,帮我拿一下手机,看看是谁。”她懒懒地靠在躺椅里,使唤得理所当然。
贺昀初长臂一伸,拿起茶几上嗡嗡作响的手机,屏幕亮光映照出他瞬间微沉的脸色。
“于佳雯。”他将手机递给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雪晚有些诧异,接起电话,按了免提,“佳雯姐,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于佳雯带着明显歉疚和疲惫的声音:
“雪晚,对不起。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也为之前的事……做个解释。”
“关于我和你哥苏墨尘……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是为了应付家里疯狂的催婚,不得已才演的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苏雪晚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贺昀初,他眉头微蹙,显然也在听。
“那……付言希?”苏雪晚迟疑地问。
“付言希……”于佳雯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苦涩,“他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不过现在,也分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所以,雪晚,真的对不起。之前让你产生那么大的误会,还害你为你哥哥的事情那么操心……”
“没事了,佳雯姐,都过去了。”
苏雪晚心里五味杂陈。顿了顿,带着明显的难为情:
“其实…我也该跟你道歉。这段时间,我不仅误会了你,还在心里……偷偷骂过你。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佳雯闻言,倒是轻轻笑了笑,语气里没有半分计较:
“没事的。我知道,你当时也是真心替你哥哥感到不平,才会那样的。”
她似乎松了口气,但临挂电话前,又像是想起什么,犹豫地补充了一句:
“雪晚,其实……你哥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很多年了。
只是……那份感情,他大概永远无法宣之于口,更无法得到世俗的认可。你多关心关心他吧。”
电话挂断,苏雪晚握着手机,一脸震惊和茫然,喃喃自语:
“我哥有喜欢的人?很多年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表白?还说世俗不会接受?”
她猛地抓住贺昀初的手臂,脑洞大开,眼睛瞪得圆圆的:
“啊!我哥他……他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贺昀初看着她震惊又带着点莫名兴奋(八卦)的小表情,忍不住失笑,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胡思乱想什么。”
然而,比起苏墨尘可能隐秘的感情取向,贺昀初脑海中瞬间浮现的,却是另一个更让他警铃大作、醋意翻涌的可能性——
那个从小和苏墨尘一起长大,被他放在心尖上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苏雪晚本人。
世人或许能接受兄妹情深,但若那份守护早已超越了兄妹的界限,变成了另一种更为深沉却注定无法言说的禁忌之情……
那所谓的“世俗无法接受”,似乎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贺昀初的眼神深了几分,手臂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小女人揽得更紧。
他怀里这个小女人,漂亮得扎眼,性子又单纯可爱,从小到大身边的觊觎者恐怕只多不少。
先前只觉得要防着外头的狂蜂浪蝶,如今看来,最大的“潜在情敌”,恐怕是那位看起来温润如玉、对她宠溺无度,实则心思深沉难测的大舅哥苏墨尘。
更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一口一个“小舅妈”叫得亲热的陆星野……
“你干嘛突然抱这么紧?”苏雪晚被他勒得有点懵,抬头不解地看他。
贺昀初低头,对上她清澈纯净、毫无察觉的眼眸,心底那份莫名的危机感和独占欲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自然不会点破。有些窗户纸,捅破了只会让局面更复杂,徒增她的烦恼。
他只需要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够了。
他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强势:“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得把我家贺太太看得再紧一点才行。免得被什么人拐跑了。”
“嗯?”苏雪晚在他怀里艰难地动了动,仰起脸,眼里疑惑更甚,“什么意思?谁要拐跑我?”
“意思就是,”贺昀初垂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执着,
“以后除了我,跟任何雄性生物——包括你哥——都必须保持安全距离。”
事实上,贺昀初心底也正是如此认为——真正的感情从来就无法大方。他爱一个人,就要她彻彻底底,从身到心都只属于自己。
苏雪晚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贺总,你没事吧?你连我哥的醋都吃?!
苏雪晚愣了两秒,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当他是占有欲发作,在说孩子气的玩笑话。
她伸出指尖,调皮地戳了戳他紧绷的胸口,语气娇憨,带着纵容的意味:
“好好好~贺总发话,我哪敢不听?”
她拖长了语调,像哄小孩似的,“以后我就只粘着你一个人,寸步不离,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嫌我腻才好哦~”
她话音未落,贺昀初却猛地收紧了手臂,深邃的眼眸里暗潮汹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嫌你,怎么会?我只怕你粘得不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