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来时的幽暗水道,沉重的悲伤几乎将我们淹没。石猛背着熊坤的遗体,每一步都踏得无比艰难,仿佛背负着一座山。韩立靠在他肩上,咬牙忍着伤痛,沉默如山。苏浅浅和马教授一左一右搀扶着我,我能感受到他们手臂的颤抖。
唯一的亮光,来自苏浅浅身上最后那支电量告急的手电,光束在漆黑的水面上摇曳,映照出我们几张疲惫而麻木的脸。
地下河的水流似乎比来时更急,哗哗的水声在死寂的洞穴里回荡,像是在为我们奏响哀歌。来时满怀希望与探寻,归去却只剩下失去与创伤。
“河婆……和水寨的人,会让我们顺利离开吗?”苏浅浅低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隐忧。
没有人能回答。河婆态度暧昧,水寨居民麻木诡异,加上我们与幽冥堂在此火拼,他们作何反应,完全是未知数。
手电光忽然闪烁了几下,光线又黯淡了几分。
“快没电了。”苏浅浅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在这绝对黑暗的地下世界,失去光源,意味着真正的绝境。
“省着点用。”我虚弱地提醒,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果然,就在我们凭借记忆摸索着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前方水道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几点幽幽的火光!
不是水寨那种昏黄的油灯,而是更加阴冷、飘忽的绿色鬼火!
火光映照下,几条狭长的木船无声无息地拦在了水道中央,堵住了我们的去路。船上站着十几个水寨居民,依旧是那副麻木的表情,但眼神里,却多了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意味。
为首的,正是那个之前给我们撑船的沉默汉子。他此刻手中没有船桨,而是握着一柄鱼叉,叉尖在鬼火下闪烁着寒光。
他抬起手,指向石猛背上的熊坤遗体,用那沙哑的嗓音生硬地说道:
“他,留下。”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凭什么!”韩立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燃烧,“他是我兄弟!我们要带他回家!”
那汉子面无表情,重复道:“外来死者,沾染此地阴煞,不得带离,这是水寨规矩。”他身后的其他水寨居民,也默默举起了手中的鱼叉、柴刀,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们不是来接应,是来拦截的!要把熊坤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石猛猛地踏前一步,将熊坤的遗体护在身后,尽管他气息未复,但那股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凶悍气势陡然爆发,血红的眼睛再次蒙上一层煞起:“谁敢动我兄弟,老子跟他拼命!”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一边是悲愤欲绝、伤痕累累却誓死护卫战友遗体的我们;一边是人数占优、熟悉环境、态度冰冷决绝的水寨居民。
手电光最后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周围瞬间被浓郁的黑暗和那几点飘忽的绿色鬼火笼罩。
黑暗中,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和水寨居民手中武器反射的幽光。
最后一程,归途,竟成了另一场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