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万载玄冰之下,隐藏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宫殿。宫殿由不知名的黑色石材筑成,风格狰狞扭曲,仿佛某种沉睡巨兽的骸骨。这里,便是幽冥圣教总坛——幽渊殿。
殿内核心,一座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祭坛四周,四道身影默然矗立。
左侧,是一团不断扭曲、稀薄不定的黑影,正是神魂遭受重创、勉强凝聚形体的幻魇。他的气息起伏不定,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右侧,圣主笼罩在黑袍中,但周身气息明显萎靡,远不复当初在济慈堂时的强横。沈括的纯阳真火与接连打击,显然让他伤及了根本。
祭坛对面,主上李玄冥负手而立,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陈州根基被毁,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他损失惨重。
而站在祭坛正前方,背对三人的,是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他全身覆盖在厚重的暗红色骨甲之中,骨甲上布满战斗留下的深刻划痕,仅仅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杀气弥漫开来,压得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几乎凝固。
他,便是四圣之首,执掌杀伐与战争的——战魁。
“废物!”圣主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讥讽,矛头直指幻魇,“区区一个沈括,竟让你多年布置毁于一旦,连神魂都差点被打散!若非你贸然启动‘镜影’,暴露行踪,何至于此!”
幻魇的黑影剧烈翻腾,发出尖锐的精神波动:“若非你在陈州失利,让他缴获了关键笔记,摸清了部分脉络,我岂会如此被动!李玄冥,你难辞其咎!”
李玄冥冷哼一声,并未直接反驳,只是淡淡道:“沈括此子,确有过人之处。其‘格物’之道,对我圣教诸多手段皆有克制。轻敌,乃我等共犯之错。”
“够了。”
一个低沉、仿佛金铁摩擦的声音响起,并不如何响亮,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执。战魁缓缓转过身,骨甲面具下,两点猩红的光芒扫过三人。
“一时的得失,无需赘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与不容置疑,“沈括,确是个麻烦。但并非无法解决。”
他的目光落在幻魇身上:“幻魇,你神魂受损,暂于幽渊深处温养。汴京之败,非你一人之过。”
随即看向圣主:“圣主,你根基受损,此次便不必亲临前线。专心培育新的‘幽冥之种’,以待后用。”
最后看向李玄冥:“玄冥,你擅长谋局,北境之事,由你暗中策应,务必确保‘狼群’攻势不减。”
三人心绪各异,但在战魁那强大的气场和看似公允的安排下,暂时都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那幽绿的火焰猛地窜高,疯狂舞动!一股浩瀚、古老、充斥着无尽混乱与毁灭意味的意志,骤然降临!
整个幽渊殿剧烈震颤,空间仿佛都无法承受这股意志的重量而发出呻吟。
四圣同时躬身,神色肃穆而狂热。
“吾神!”
那意志并未直接发出声音,却有无数的低语、嘶吼、疯狂的念头直接涌入四圣的识海。有对失败的愠怒,有对沈括这个“变数”的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毁灭与降临的渴望。
紧接着,四道粗细不一、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光柱,从祭坛火焰中射出,分别灌入四圣体内!
“呃啊——!”
幻魇发出一声舒爽与痛苦交织的嘶鸣,原本稀薄的黑影瞬间凝实了数倍,甚至隐隐显露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气息暴涨,虽未恢复巅峰,但也稳固了许多。
圣主周身黑袍鼓荡,萎靡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阴冷的威压,损失的根基似乎被强行弥补了大半,但隐约能感觉到一种外强中干的虚浮。
李玄冥闭上双眼,默默承受着神力的灌注,周身气息变得更加晦涩难测,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而战魁,他承受的光柱最为粗壮!暗红色的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表面那些战斗留下的划痕竟在缓缓蠕动、愈合!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能碾碎星辰的磅礴力量在他体内苏醒、奔涌!他的气息节节攀升,赫然达到了此界允许的临界点——合道期的边缘!只差一步,便可真正踏入此界巅峰!
神力灌注持续了十数息,才缓缓停止。
祭坛上的幽绿火焰恢复了平静,那股恐怖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
四圣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新生力量,眼中皆闪烁着兴奋与狂热的光芒。
战魁握了握覆盖着骨甲的拳头,空间似乎都随之扭曲。他猩红的目光扫过三人,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神的恩赐已至。”
“北境,将是沈括和那所谓格物院的坟墓。”
“这一次,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