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之眼上空,那遮天蔽日的幽绿邪云因秽核受创而变得稀薄、紊乱,如同被撕碎的破布,再也无法完全隔绝星光。几缕清冷的星辉穿透云隙,洒落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映照着沈括身上那套流淌着暗金与白金色泽的残缺战甲,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他一步步踏空而行,走向中央祭坛。脚步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圣主分身的心头。
祭坛上,圣主分身捂着胸口,气息萎靡,原本苍白的面孔更无一丝血色。他看着步步逼近的沈括,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惧。他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家伙,总能绝处逢生,甚至能在这种绝境中,走出如此一条匪夷所思的道路!
“沈括……!”圣主分身嘶吼,试图调动残余的邪能,但祭坛顶端的“秽核”光芒黯淡,搏动微弱,显然已无法提供足够的力量。周围残存的黑袍人和变异怪物,在刚才那毁灭性的冲击波下已十不存一,更是被沈括此刻散发出的恐怖气势所慑,踌躇不前。
沈括没有理会他的无能狂怒,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祭坛基座旁,那盛放着星辰泪的水晶容器。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如海又纯净无比的星辰本源之力。这股力量与他身上初步铸就的战甲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战甲表面的纹路明灭加速,仿佛久旱逢甘霖。
他伸出手,覆盖着暗金臂甲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水晶壁。
嗡——!
星辰泪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又或者是被沈括体内那复杂的、却包含着一丝纯粹守护意志的力量所吸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整个水晶容器瞬间被渲染成一片湛蓝,光芒穿透水晶,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温暖与宁静,与周围残留的污秽邪能形成鲜明对比。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中弥漫的腥甜邪气仿佛被净化,变得清新了许多。
圣主分身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休想!”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祭坛之上,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引动秽核自爆,与沈括同归于尽!
然而,沈括的动作更快!
在他手指触碰到水晶容器的瞬间,那坚固的水晶仿佛感受到了真正主人的召唤,竟自行溶解、消散,化为点点晶莹的光粒,融入了周围的星光之中。
那枚拳头大小、完美无瑕的星辰泪,毫无阻碍地悬浮在了沈括的掌心之上。
入手并非冰冷的触感,而是一种温润、厚重,仿佛握着一片浓缩的星空。磅礴而精纯的星辰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并非狂暴,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地滋养着他因强行铸甲而受损严重的经脉与肉身,并与战甲雏形产生着更深层次的交融与共鸣。
他感觉到,胸口、肩臂处的战甲碎片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仿佛久别的游子归家,传来一种渴望与欢欣的情绪。这“不朽意志”战甲,果然与星辰泪有着最本质的联系!
而圣主分身那拼尽最后力量引动的自爆,在失去了星辰泪这个重要的能量协调与吸引节点后,也变得极不稳定。祭坛上的符文疯狂闪烁,顶端的秽核剧烈扭曲、膨胀,却无法将力量完全凝聚。
“不——!!!”圣主分身发出不甘的咆哮。
沈括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覆盖着臂甲的左手随意地向后一挥。
一股凝练的、蕴含着被转化后的暗金能量与星辰之力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轰然砸在祭坛之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祭坛,连同上面那濒临崩溃的秽核,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再也无法维持。
轰——!!!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却更加核心的爆炸声响起!祭坛彻底崩塌,碎石与扭曲的金属四处飞溅!那颗“秽核”在爆炸中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脓包,猛地炸开,释放出最后一股污秽的能量,却被周围弥漫的纯净星辉迅速中和、净化,最终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刺鼻的焦臭。
爆炸的余波将圣主分身彻底吞没。
当烟尘与能量乱流缓缓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以及坑洞底部,一道几乎淡不可见、布满了裂痕的黑色虚影。那虚影的面容扭曲,正是圣主分神的最后残留。
“沈括……本体……不会放过你……幽冥终将……”虚影发出断断续续、充满极致怨毒的意念波动,最终如同风中残烛,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圣主这道耗费心血打造、几乎成功污秽流沙之眼的分身,就此彻底湮灭。
随着分身的消亡和秽核的毁灭,天空中残存的邪云失去了支撑,开始快速消散。璀璨的星河与皎洁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土地照亮。
流沙漩涡的转速也渐渐恢复正常,虽然依旧危险,但那股被强行激发的狂暴吸力已然消失。
战场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风卷流沙的呜咽声。
冷锋和侯吉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但看着悬浮于空、手持星辰泪、身披残缺战甲的沈括,眼中都充满了激动与敬畏。
“大人,您没事吧?”侯吉关切地问道。
沈括缓缓从空中落下,脚踏实地。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星辰泪传来的温润能量不断修复着己身,摇了摇头:“无妨。”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如梦似幻的星辰泪,又看了看身上与之心意相通的战甲雏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这关键之物。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圣主分身虽灭,但其本体仍在,幽冥圣教的威胁远未解除。地底封印的隐患也只是暂时压制。手中的星辰泪,既是希望,也意味着更沉重的责任。
他将星辰泪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特制的、铭刻了层层封印和聚灵符文的玉匣之中。战甲表面的暗金与白金色泽也缓缓内敛,重新融入他的体内,只留下皮肤表面一些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
是时候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了。
沈括望向沙海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黄沙,看到了北境的烽火,看到了中原的暗流,也看到了那最终必将到来的、与幽冥圣教的终极对决。
“走吧,”他转身,对冷锋和侯吉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带着星辰泪,带着初步铸就的战甲,也带着更强大的力量与更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