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无头尸体像一袋破布般瘫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那股精神层面的恶臭,弥漫在藏书楼内。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干呕起来,脸色惨白。
赵虎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点,眼神凶狠地扫视四周,仿佛还有隐藏的内鬼会跳出来。冷锋则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检查着尸体和周围,试图找到更多线索,但除了那块颜色极深的惑心木牌和那诡异的黑色粘液,一无所获。
沈括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强行镇压节点和搜索记忆的反噬让他气息有些紊乱。他看了一眼被破坏的核心符文,能量正如同溃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泄露,夹杂着黑色粘液的污染,让修复工作变得异常棘手。
“石勇!”沈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大人!”石勇立刻上前。
“带符阵司最好的好手,不惜代价,给我稳住这里的能量泄露,能修复多少算多少!侯吉!”
“小的在!”侯吉连忙应道。
“立刻排查全院所有人!尤其是近期入职、以及与老周有过接触的,一个都不能漏!发现任何异常,先控制起来!”
“明白!”
命令一道道下达,格物院这部庞大的机器在遭受重创后,开始以一种带着伤痛的方式强行运转起来。
沈括走到那滩黑色粘液前,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纯阳之气,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物理驱魔系统疯狂运转分析:【成分复杂……惑心木精华……阴煞之血(来源未知)……混合多种致幻草药萃取物……以及……一种未知的惰性催化载体……具有高度精神污染性及能量腐蚀性……】
未知载体?沈括眼神微动。这东西,才是关键!
他取出一枚特制的玉瓶,小心地将少许粘液样本收集起来。这可能是追查幕后黑手的重要物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千帆一身戎装,带着几名皇城司精锐匆匆赶来,他脸色铁青,身上还带着漕运码头那边的血腥气。
“沈兄!漕运那边暂时控制住了,杀了十几个彻底疯掉的,捆了几十个症状稍轻的!”顾千帆语速极快,“内城情况如何?我刚接到消息就立刻带人回援!”
他一眼就看到了藏书楼内的惨状和那具无头尸体,瞳孔一缩:“这是……?”
“内鬼,刚自毁。”沈括言简意赅,“枢密院和皇宫的节点情况如何?”
顾千帆脸色难看:“皇宫节点有老祖宗留下的后手和大量侍卫,勉强稳住,但能量波动也极不稳定,陛下受惊不小。枢密院那边……损失更大一些,几个机要房的主官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症状,正在隔离。妈的,这帮杂碎!”
对手的这一套组合拳,声东击西,内外夹攻,虽然最终没能彻底瘫痪大宋中枢和格物院,但也造成了实实在在的重创和恐慌。格物院核心受损,枢密院机能受影响,皇帝受惊,漕运混乱……更重要的是,那种无形无质、防不胜防的威胁感,已经深深植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他们断尾求生,扔出老周这颗棋子,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沈括声音冰冷,“但这也暴露了更多东西。这种惑心木和黑色粘液,不是寻常手段能制作出来的。还有老周身上那霸道的锁魂禁制……”
他看向顾千帆:“顾兄,皇城司那边,对京西,尤其是陈州方向的监控,不能放松。我怀疑,主上李玄冥虽然蛰伏,但他留下的某些‘遗产’,正在被新的对手利用。”
顾千帆重重点头:“我明白!已经加派了人手。另外,漕运那边发疯的船夫,有几个症状稍轻的,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红衣仙姑’、‘赐福’之类的胡话,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红衣仙姑?沈括记下了这个线索。这似乎又与之前那些怪谈流言对上了。
格物院的修复和排查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分,初步结果出来,不容乐观。
格物院核心节点受损严重,三条主要符文回路彻底报废,能量泄露虽然被暂时遏制,但预警阵的整体效能下降了接近三成,且需要持续投入大量人手和资源进行修复和重新校准。
内部排查中,又揪出了两个与老周有过秘密接触、心神受到不同程度影响的研究员,虽然他们并未直接参与破坏,但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已被隔离观察。
经此一役,格物院元气大伤,原本高速推进的各项研究,尤其是向外扩展预警网络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
沈括站在一片狼藉的藏书楼门口,看着初升的朝阳。晨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对手用一次精准狠辣的“断尾”袭击,成功拖延了他前进的脚步,并在汴京城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埋下了更多“毒芽”。
老周死了,但“红衣仙姑”的传闻开始悄然蔓延。
节点受损了,但那种利用能量流进行精神渗透的模式已经被证实可行。
格物院收缩了,但对手的触角,似乎伸得更远了。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却处处杀机的战争。
沈括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伤势和翻腾的气血。他转身,走向实验室。
防守和修复是必须的,但他更需要一把能主动撕开迷雾的刀。
那黑色粘液中的未知载体,或许就是下一个突破口。
他必须比对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