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四周,却未见其踪影。
“他已先行离开。
”李锛道。
“往何处去了?”扁灵枢追问。
“东南方向。
”李锛略作思量,指明去向。
“多谢先生相救,容后再谢。
”扁灵枢转身欲走,却被扁素问一把拽住衣袖。
“姐姐要去哪儿?”扁素问急声问。
她不愿扁灵枢再见李**——她只怕旧事重演。
“见一位故人。
”扁灵枢轻捏妹妹的脸颊,笑意温婉,“先松手。”
“不准去!那人绝非良善,我不想姐姐再受其害。”
扁灵枢一怔,随即柔声道:“素问多虑了。
我与他早已无缘,此番前去,只为当面言谢,别无他意。”
“当真?”扁素问将信将疑。
“自然,姐姐何时骗过你?”
扁素问迟疑片刻,终是松手。
目送姐姐远去,她眼底忧色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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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情人相见欢
李锛走近问道:既然担心,为何不跟去看看?
扁素问转头轻蹙眉头:他们定有私事要谈,若我去打扰,姐姐会不高兴吧?
李锛劝道:你更不愿看到姐姐和李**出意外吧?
扁素问沉吟:李**现在何处?
作为陆地神仙,百草堂内动静皆在李锛掌握中。
他答道:正在厢房调息。
哪一间?
我带你去。
见扁素问面露疑惑,李锛平静解释:你修为尚浅,独自前往易被发现。
有我相助,只要小心行事,他们绝不会察觉。
扁素问略作思量,点头应允:多谢堂主。
举手之劳。
李锛握住她手腕瞬移离去。
李纯罡等人相视无言——这小子竟真去看热闹了?不过江湖儿女的情仇纠葛倒也有趣。
李纯罡斜睨众人:你们不去凑热闹?
隋斜古嗤之以鼻:老夫没这等低俗嗜好。
邓大阿义正辞严:邓某从不窥人私密。
**正色道:隔墙探听非君子所为。
见众人推拒,李纯罡冷笑:装模作样!老夫偏要去看这出好戏。
说罢身影倏忽消失。
隋斜古摇头叹息:没想到李纯罡竟是这种人。
罢了,眼不见为净。
随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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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阿点头道:突然记起还有些事要办,先行告退。
曹长卿轻叹:杂务缠身,恕我先行一步。
众人相继离去,院中只剩徐芷虎与洪稠二人。
两人相视苦笑,心想江湖中除了李锛与李纯罡这两个怪癖之人,其余高手倒都还算正派。
此刻——
李锛刚在李淳罡房外站定,忽觉异样,转头便见李纯罡负手踱来。
他略感诧异:
这位老剑神竟也好打听闲事?
未及细想,又见隋斜古、邓大阿、曹长卿等人接踵而至。
李纯罡嗤笑:原以为诸位都是清心寡欲之人,没想到尽是些口是心非之辈。
他本以为邓大阿等人当真光风霁月,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邓大阿神色自若:适才遗落了物件,特来寻回。
李纯罡斜睨曹长卿:你呢?也丢了东西?
曹长卿淡淡道:路过。
李纯罡转向隋斜古:你是路过还是丢东西?
隋斜古面无表情:寻人。
李纯罡冷笑连连:
好一群道貌岸然之徒!
正欲出言讥讽,忽闻远处传来细碎脚步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扁灵枢踏着轻快步子走来。
扁素问欲出声提醒,转念想到在场皆是惹不起的前辈高人,终究默然噤声。
不多时,扁灵枢行至李淳罡门前,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抬手轻叩门扉。
屋内传出李淳罡的声音:何人?
是我。
扁灵枢温婉一笑:淳罡大哥,可否开门一叙?
听到扁灵枢的声音,正在运功调息的李**心头一震。
他明明已经刻意避开她,没想到对方竟寻到此处——是扁素问透露的消息,还是李医圣他们指的路?
该不该开门?这个念头在李**脑海中盘旋。
两人已有数年未见,重逢时会不会尴尬?该说些什么才好?
若不方便,我改日再来。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推开。
面色苍白、眉宇间透着倦意的李**终究还是迈步相迎。
望着这个深藏心底的女子,李**语气疏离: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扁灵枢将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浅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妥。
这个回答似乎在意料之中,扁灵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就在这儿说几句......
何事?
李**刻意维持着冷淡。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
扁灵枢温声道,就是专程来道声谢。
李**眉头微蹙:道谢?
素问都告诉我了。
扁灵枢颔首,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这份恩情......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李**打断道。
对你或许是举手之劳,扁灵枢眸光盈盈,于我却是再造之恩。
这声谢,总要当面说的。
心意领了。
李**依旧神色淡漠,还有别的事?
原本有千言万语......扁灵枢顿了顿,转念一想,都不必再说了。
见你安好,便好。
闻言,
李**默然片刻。
若是从前,这姑娘定要拉着他絮絮叨叨说尽琐事。
终究,
是错过了。
错过也罢。
你也保重。
李**同样致以问候。
那我先告辞了。
扁灵枢浅笑道:你身上有伤,近期需静养,暂时不要活动,以免旧伤复发。
稍后我让素问来为你诊治......
话音未落,她忽然顿住。
李**也怔了怔。
这般关切如此熟悉,只是岁月流转间渐渐淡去,如今重现,反倒令人无所适从。
明白。
多谢挂念。
当年既已斩断情丝,如今更不必拖泥带水......
扁灵枢略作迟疑,道:若无他事,我便先行离开。
请便。
待她转身之际,李**似想起什么,突然唤道:且慢,把你的物件带走。
扁灵枢蹙眉驻足。
物件?她与李**阔别数十载,早该了断干净,怎会还有遗落之物?
李**右腕轻翻,掌中现出一册手记。
见到那泛黄纸页,扁灵枢身形微震。
这是她的私密日记,
为何,
竟会在李**手中?
日记里镌刻着她最隐秘的心事,未料竟落入他手。
扁灵枢强自镇定,莞尔道:此物从何得来?
素问转交于我。
李**随手将日记抛还。
扁灵枢接过,眼波微动,笑意复杂:
原来如此,是那丫头多事。
文采颇佳。
此言一出,她心头轻颤——果然,那些字字句句,他都已尽览。
扁灵枢将鬓边碎发挽至耳后,从容颔首:
自然,我笔下生花,随笔亦可成章。
李**凝视着扁灵枢,片刻静默后开口:
你话里话外,倒不像当年分手时那般决绝。
我还当你真是铁石心肠。
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扁灵枢故作惊讶:
不会吧?堂堂七尺男儿,若还困在儿女情长里,可算不得英雄好汉。
话虽如此,她心里又何尝真正放下。
若能彻底忘却,这些年又怎会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只是时过境迁,她已为 ** ,他也非当年少年郎。
错过便是错过,再难回头。
早忘了。
李**淡淡摇头,往事不必再提。
说正事吧。
扁灵枢转开话题,这次除了道谢,也是来告别的。
告别?
才重逢就要分离?李**心头一震:要去哪儿?
我有孕在身。
李**指尖微颤。
她...怀孕了?
先前就怀上了。
方才诊脉,胎儿安然无恙。
想寻个清幽处好好待产。
万千滋味涌上心头,遗憾、怀念、懊悔、不甘,最终化作释然。
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蓦然浮现,恰似此刻心境。
李**忽然觉得心头枷锁尽去,朗声问道:
几个月了?
约莫五六个月。
扁灵枢浅笑,怎么?想当干爹?
你若应允,我自然乐意。
李**含笑点头。
“做梦吧,我可没这打算。”
扁灵枢挥了挥手:“**,我走了。
要是没什么变故,咱们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见了。”
李**随口应道:“我暂时留在百草堂,有需要帮忙的,捎个信就行。”
“真要碰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肯定厚着脸皮来找你。”
话虽如此,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大抵是最后一面了。
“保重。”
她转身走得干脆,衣角带起一阵微风。
李**站在原地出神,半晌才摇头回到屋里。
邓大阿几人面面相觑。
原以为会见证破镜重圆的戏码,没想到竟是这般收场。
扁素问摩挲着袖口暗纹。
她方才替扁灵枢诊过脉,哪有什么身孕?这般谎言,不过是想让李**彻底死心。
……终究意难平。
人群散去时,李锛正牵着扁素问跨进院门,迎面撞上折返的扁灵枢。
他故作惊讶:“姑娘见过李**了?”
“见过了。”
“可有什么需要李某效劳?”
扁灵枢从怀中取出一册泛黄手札:“临别前特来辞行。
这是家传医书,权当报答先生救命之恩。”
李锛摆手:“不必。
”
李锛接着说道:
这次给姑娘治病的费用,已经有人替你付清了。
扁灵枢以为是扁素问安排的,点头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她将祖传医书小心收好。
李锛询问: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和素问说几句话就走。
李锛表示理解:如果路上需要盘缠,可以让素问找洪姨支取。
多谢先生好意。
扁灵枢致谢。
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待李锛离开后,院子里只剩姐妹二人。
扁素问目 ** 杂地望着姐姐:
姐姐真的决定要走?
怎么了?
扁灵枢轻捏妹妹的脸颊,温柔地说:舍不得姐姐?
扁素问答得干脆。
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可不好。
扁灵枢收回手,笑着打趣。
在姐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听到这句话,扁灵枢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这么多年过去,素问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姐姐这次是有事要办,又不是永别,别难过。
扁素问追问:姐姐要去哪里?
四处走走看看。
真的不能再多住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