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馆的主人,她必须让这个外来者明白这里谁才是当家人。我赞成留下。赵布祝迫不及待举起手。
有这样一位绝色佳人常伴身侧,他求之不得。我也选留下。庄田田抹着眼泪附和道。
这个姑娘的遭遇让他想起话本里那些知恩图报的狐仙传说。
眼见两人如此干脆表态,陈安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将威胁的目光投向朱一品:朱哥哥,你可要想清楚了。说罢将竹枝重重拍在桌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我......朱一品左右为难地瞥了眼柳若馨,又偷瞄陈安安。
一边是师父的女儿,一边是 不眨眼的女魔头,这个选择着实令他头疼。......我也选留下。最终对柳若馨的恐惧占据了上风。
三票对一票的结果已然明朗。
陈安安先是一怔,随即压低声音怒吼:朱!一!品!碍于规则是自己定的,她只能将怒火发泄在这个倒霉鬼身上。你再说一遍,到底留不留她?陈安安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安安,结果不是已经...朱一品缩着脖子小声辩解。我不管!今天有她没我!陈安安猛拍桌案,直接将矛盾升级。陈安安!你别太过分!朱一品也来了脾气。我不讲理?今天不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我就不姓陈!抄起竹条就追了上去。
赵布祝和庄田田见状赶忙上前劝架。
角落里,柳若馨悄然对林默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后院走去。
林默略一迟疑,还是跟了过去。
后院终于清净了些。找我何事?林默挑眉问道,说起来,你不先去客栈报答救命恩人,反倒跑来医馆折腾?
救命恩人?柳若馨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不说那些了,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林墓撇了撇嘴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柳若馨也不再提先前的事,开门见山道:“六扇门应该已经知道卷轴在朱一品手上了吧?”
林墓点点头。
毕竟前晚他的行动已经暴露了这点。知道又如何?”
“陈慕阐是西厂探子,那卷轴也该归西厂所有,与六扇门无关!”
柳若馨语气渐冷。
这个卷轴西厂追查已久,若被人横插一脚,损失难以估量。剿灭叛党人人有责。
况且知晓此事的可不止六扇门。”
林墓轻笑,点明现状,“陈幕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四大部门皆有耳闻。”
他并非虚言。
西厂为这项机密任务投入诸多,却始终未曾走漏风声。
如今消息竟人尽皆知,柳若馨难以置信:“其他人怎会知晓?”
“那我是如何得知的?”
林墓反问,令柳若馨一时语塞。同舟会渗透各司,只不过西厂探子位高权重罢了。
如今陈慕阐暴露,同舟会派人灭口,此事自然传开。
同舟会这块肥肉,想分一杯羹的何止西厂?”
柳若馨阴沉着脸,仍不示弱:“为何不见其他部门有所动作?”
“锦衣卫忙于蒙元情报,神侯府人手不足,护龙山庄行踪莫测——这些你应该清楚。”
林墓俯身凑近,含笑问道。东厂呢?他们人手充足,为何不争这卷轴?”
“所以东厂尚未出手。
但不出今日,定会派人查探。
单凭曹少钦便与西厂势均力敌,若东厂介入,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柳若馨不得不承认,一旦东厂插手,以曹正淳的作风,局势将更复杂。
何况东西两厂本就是死对头。东厂蛮横,六扇门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她质疑道。六扇门单独自然不行。
但若与西厂联手呢?”
听到林末的话,柳若馨立刻反应过来,看着林末清澈的眼睛说道:
你是说合作?
林末点头确认。怎么合作?柳若馨眉头微皱。联手抓捕同舟会的人,功劳平分。林末笑着回答。
经过两天思考,他觉得合作更轻松。
甚至不在乎功劳,只想除掉同舟会的人。凭什么!柳若馨直接拒绝。东厂的人来了,你一个人能应付吗?林末不慌不忙地说。
他清楚东西两厂的对立关系,也知道西厂势弱。
见柳若馨陷入沉思,林末继续道:别忘了昨晚我救了你,还有上次在平原镇...
提及昨晚,柳若馨脸上泛起红晕。平分就平分!她咬牙答应。
理智告诉她,与其失败,不如分一半功劳给六扇门,总比便宜东厂好。明智的选择。林末称赞道。
这时,陈安安的怒吼从医馆传来:朱一品!
接着就看到她揪着朱一品的耳朵来到后院。林大哥救救我!朱一品求救道。
原本想理论,却被陈安安直接带了过来。林大哥,把这个狐狸精赶出去!陈安安指着柳若馨,气愤不已。
见到朱一品维护柳若馨,她更加恼怒。
柳若馨只是低头站着,显得楚楚可怜。这是你们医馆的事,我不便干涉。林末眼角抽动,说完便转身离开。
柳若馨望着林末离去的背影出神。柳姑娘!赵布祝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
看到赵布祝,柳若馨又露出可怜的表情,惹得陈安安更加愤怒:朱哥哥你看,必须赶走这个狐狸精!
走出医馆的林末听到身后吵闹,无奈地摇头,抬头望向天空。
日头尚未移上正午,焦灼的烈日却已高悬天际,连空气都凝滞得令人透不过气。
这般毒辣的天色让林末不由蹙起眉头,原打算去街上转转的念头也只得作罢。还在喝啊?
刚踏入客栈门槛,就见师父邢育森与燕小六仍坐在条凳上,分明是酒醒后又续起了场子。
两人推杯换盏间,不知在热议什么趣事。师父,您二位还没喝够么?
林末扫视杯盘狼藉的桌面——鸡骨残渣与空碟堆得小山般高,偌大客栈竟再无一桌客人。额滴神呀!展堂,这都第几壶了?
佟湘玉从后院掀帘进来,望着满桌残羹不禁咂舌。三壶下肚了。
劝也劝不住,我这跑堂的能咋整?白展堂搭着抹布凑近,满脸无可奈何。收了个好徒弟,高兴!
邢育森大着舌头举杯,与燕小六碰了个脆响,仰脖又是一饮而尽。小末你也不劝劝?佟湘玉戳戳林末胳膊——再这么喝可要伤身!
由他们去吧,回头开两间房歇晌便是。林末笑着摇头。
当年自己被邢捕头救下初当差时,不也醉得日月无光?这场景倒叫他想起往事。罢,不扰你们师徒雅兴。佟湘玉叹着气转身上楼。来得正好!正要传授小六当差心得,你也帮着指点!邢育森突然挥舞酒碗招呼林末。成,我给您把把关。林末解下腰间酒葫芦自斟一碗。
明知师父满口醉话,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小六子,可知为捕之道首重什么?邢育森醉眼 地斟满酒碗。当然是武功高强!燕小六晕乎乎应声。
在他想来,当捕快的个个都该是威风八面。
邢育森一巴掌拍得燕小六抱头呼痛。告诉你,最要紧的是这个——醉醺醺的捕头翘起尾指比划,直觉!
又来了。林末暗自莞尔。
当年自己新入职时,每逢师傅醉酒必演这出。
懵懂的燕小六却瞪圆眼睛:直觉?
不错!譬如为师我——邢育森拍着胸脯喷着酒气,方圆五十里内但凡草叶响动,都逃不过这双耳朵!
林末扶额失笑。
五十里地?这等大话连他都不敢夸口。
偏那燕小六听得入神,不时还郑重其事地点头称是。小末子,你说是吧!”
邢育森看着燕小六这么配合自己,满意地点头笑了笑,随后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林末问道。没错!感觉很重要!”
林末连忙点头附和。师兄,那你快告诉我,这个感觉是个啥?”
燕小六用渴望的眼神盯着林末,在他眼里,林末作为金衣捕头,肯定对这个深奥的问题有独到见解。这……感觉嘛,就是当捕快那种独有的敏锐!”
林末被问得措手不及,只好回忆着以前邢育森说的话来应付。砰!”
邢育森一拍桌子,“你师兄说得对!”
“就比如说,我一喊‘有杀气’,你就该立刻拔刀冲上去。”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抬眼看向燕小六,沉声道:“有杀气。”
燕小六愣愣地看着邢育森,一点反应也没有。有杀气!”
邢育森没好气地又喊了一遍。
这次燕小六总算回过神来,“蹭”
地从凳子上蹿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拔腰间的官刀。真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林末哭笑不得,一把将他按回凳子上。
燕小六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倒,手里的刀“哐当”
一声砸在桌上。
邢育森被吓得一哆嗦,额角冒汗:“哎哟喂,你这是要弑师啊?”
白展堂闻声探头,瞧见地上的刀和惊魂未定的邢捕头,打趣道:“咋的,师徒反目啦?”
“师傅,您还是先教点实用的吧。”
林末按着燕小六的肩膀直摇头。也是,现在教这些太早了。”
邢育森抹了把冷汗,酒醒了大半,“得从最基础的开始。”
“你们慢慢聊,我去洗把脸。”
林末起身往后院走,被这两人闹得满身汗。
见林末离开,邢育森板起脸转向燕小六:“既然‘感觉’你悟不透,那就先学气势!当捕快的,刀未出鞘就得把人镇住!”
他瞪着眼摆出凶相,可燕小六仍是一脸茫然。榆木脑袋!”
邢育森气得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我又咋啦?”
燕小六委屈地揉着头。我把你从北岗村带出来,是让你逢人就傻笑鞠躬的?”
“嘿嘿,嘿嘿……”
燕小六摸着脑袋,憨笑起来。谁让你笑的!”
邢育森板着脸训斥道,“干我们这行就得有气势,整天嬉皮笑脸的像什么话!”
燕小六正咧着嘴傻笑,被这声呵斥吓得一哆嗦。
恰在此时,郭芙蓉拎着扫帚走进大堂,扫到燕小六脚边时蹙眉喝道:“脚!另一只!没长眼睛啊?”
“对、对不住......”
燕小六慌忙缩脚。嗯?!”
邢育森不满地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