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蜂龙“小喷喷”的鼾声如同几百个低音炮同时在赛场里炸响,带着火星的鼻息每一次喷出,都像是在为这场意外的“韦斯莱家族内部爆料大会”奏响激昂的配乐。全场观众依然沉浸在方才那史诗级梦话的余韵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憋不住的笑意,目光在场地中央那个孤零零的金蛋和看台上那个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查理·韦斯莱之间来回逡巡。
我,李默,本场比赛的勇士,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
裁判席上,邓布利多教授终于勉强控制住了面部肌肉,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扩音咒术传遍全场:“咳咳……鉴于……呃……匈牙利树蜂龙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且短时间内无法对勇士构成威胁,我宣布,李默先生可以……去拿取他的金蛋了。”
这道宣布,像是一把钥匙,瞬间将全场的注意力从查理的窘迫重新拉回到了比赛本身。数千道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这走向有点离谱。别人家的勇士是在龙爪龙焰下搏命,我这儿倒好,像是在参加一个背景音特别嘈杂的寻宝游戏。
我抬脚,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些被龙尾扫出来的坑洼,朝着那颗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金蛋走去。观众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这就过去了?”
“梅林的胡子啊,这也太轻松了!”
“快看他的表情,好像还有点不情愿?”
不情愿?这位观众,你真相了。我不是不情愿拿到金蛋,我是不情愿这金蛋的触感。隔着老远,我就能想象出那玩意儿表面肯定布满了各种凸起的纹路和可能存在的、被龙焰燎过的粗糙颗粒。就这么直接上手抱回去?想想都觉得硌得慌。
第一步:试探与全场静默
我走到距离金蛋大约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个举动让全场的议论声瞬间平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我发现了什么隐藏的陷阱,或者沉睡的巨龙即将暴起。
连解说员巴格曼都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戏剧性的腔调对着麦克风说:“看!李默勇士停下了!他发现了什么?难道树蜂龙的沉睡是一个阴谋?哦!这比赛的转折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脚下土地的震动——主要是“小喷喷”打鼾带来的规律震颤。确认安全。然后,我在数千道紧张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不是为了观察,而是从我的魔法袍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副……龙皮手套。
是的,龙皮手套。还是奥利凡德先生附赠的,据说是防咒、防火、防割、还防滑的高级货。之前一直没机会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仔仔细细地戴上手套,每一个指缝都捋得平平整整。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嗡嗡声,似乎有点失望,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他在戴手套?”巴格曼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在夺取三强争霸赛第一个项目的关键道具时,我们的李默勇士,首先考虑的是……个人卫生和手部防护?”
第二步:嫌弃与魔法解决方案
戴好手套,我再次走向金蛋。伸手,触碰。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这金蛋的表面,粗糙得像是用砂纸打磨过,那些凸起的金属纹路棱角分明,绝对不适合直接拥抱。
我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混合着“果然如此”和“真麻烦”的表情。
这个表情被某些眼尖的观众,尤其是那些带着伸缩望远镜的《预言家日报》摄影师精准捕捉。快门声此起彼伏。
“他皱眉了!他对着金蛋皱眉了!”巴格曼惊呼,“难道金蛋是假的?还是说上面沾了龙口水?”
我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抱着这颗粗糙的金蛋走回去?不,这不符合我的美学,也对不起我这双新手套可能产生的磨损。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瞠目结舌的举动。我把金蛋放在地上(动作很轻,怕吵醒“小喷喷”),然后摘下手套,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灰色布料。
“他又要干什么?”巴格曼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今天的解说工作对他的职业生涯绝对是巨大的挑战。
我抖开那块布——那是我从有求必应屋里翻出来的,一块质地异常柔软、吸震防撞还自带无痕伸展咒的包袱皮。本来是想用来打包一些易碎的魔法材料,现在,它有了更光荣的使命。
我将包袱皮平整地铺在地上,然后把那颗尊贵的、粗糙的、硌手的金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包袱皮的正中央。接着,我像包一个即将送人的珍贵礼物一样,用极其熟练的手法,将包袱皮的四个角提起,对角系好,最后还在上面打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甚至有点可爱的蝴蝶结。
一个灰扑扑的、打着蝴蝶结的包裹,取代了那颗金光闪闪、象征胜利与荣誉的金蛋,静静地躺在场地中央。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连“小喷喷”的鼾声都仿佛停顿了一秒。
第三步:优雅退场与观众崩溃
我满意地拎起这个包袱,掂量了一下。嗯,手感好多了,柔软,不硌手,提着也方便。
然后,我转过身,面对着裁判席和观众席,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微笑。我甚至还空闲的那只手,非常随意地朝着四面八方挥了挥,那姿态,不像刚刚完成了一项生死任务,倒像是刚逛完街买了件心仪的商品准备回家。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出口走去。
“等……等等!”巴格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尖叫着喊道,“李默勇士!你……你就这么把它……包起来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对啊,表面太粗糙了,直接拿有点硌手。”
有点……硌手……
硌手……
这句话在魔法扩音的作用下,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噗——”
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如同点燃了引线,下一秒,整个赛场爆发出了开赛以来最猛烈、最持久、最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他说硌手!”
“梅林的上吊袜带啊!他居然嫌弃金蛋硌手!”
“还打了蝴蝶结!你们看到那个蝴蝶结了吗?!”
“他以为他是去菜市场买南瓜吗?!”
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韦斯莱双胞胎已经笑得从座位上滚到了地上,一边捶地一边大喊:“硌手!经典!这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退场理由!”
斯莱特林那边,就连一向矜持的马尔福都捂着肚子,肩膀耸动,对他旁边的克拉布和高尔说:“他……他居然……包起来了……梅林啊……”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同样笑得东倒西歪,不少人都对着我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赞扬我的胜利,还是赞扬我这惊世骇俗的“包装艺术”。
裁判席上,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后面,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度愉悦的光芒,他银白色的长胡子一抖一抖。马克西姆夫人用她那巨大的、精美的扇子彻底挡住了脸,但剧烈耸动的肩膀出卖了她。卡卡洛夫脸色依旧阴沉,但嘴角也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而巴格曼,已经在解说台上笑得直拍大腿,话都说不连贯了:“胜……胜利者是……李默!他用一种……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告诉我们……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手感的细节!”
我就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笑和欢呼(或许主要是为了搞笑)声中,提着我那打包好的、不再硌手的金蛋,像个没事人一样,悠然自得地走出了场地。
尾声:胜利的余波
毫无疑问,我轻松地拿到了高分。邓布利多给了9分,理由是“展现了非凡的冷静和对非暴力解决方案的巧妙运用”——我怀疑他主要是觉得好玩。马克西姆夫人给了8.5分,卡卡洛夫不情不愿地给了8分(他大概想给更低,但实在找不出扣分理由)。巴格曼激动地给出了满分10分,声称这是“最具娱乐精神的比赛瞬间”。
但分数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天,《预言家日报》的头版标题不再是“勇者斗恶龙”,而是变成了——《优雅的胜利?不,是“硌手”的胜利!李默勇士的“金蛋包装艺术”引爆魔法界!》
文章旁边配着一张巨大的、动态的照片:我正一脸认真地给那个灰包袱打上蝴蝶结,背景是鼾声震天的匈牙利树蜂龙。
丽塔·斯基特在文章里极尽渲染之能事,称我“重新定义了勇士的优雅”,并暗示我这种对细节的挑剔,可能源于某种古老的东方哲学。
霍格沃茨内部,我的壮举持续发酵。一夜之间,各种材质的包袱皮、包装纸在校园里流行起来。学生们无论拿着什么——书本、零食、甚至飞天扫帚——都试图打个蝴蝶结。皮皮鬼更是学会了新招,整天在城堡里飘来飘去,用破锣嗓子唱着他新编的歌谣:“金蛋蛋,硌手手,打个包包回家家~”
赫敏在晚餐时找到我,表情复杂:“李默,你知不知道你开创了一个多么……奇怪的潮流?”
我啃着一只鸡腿,含糊地回答:“潮流不潮流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金蛋,现在拎起来确实顺手多了。”
罗恩在一旁拼命点头,深有感触地说:“其实……说得对啊!那个金蛋我看过,是真的糙!还是你有办法!”
就连塞德里克和芙蓉后来见到我,第一句话都不是祝贺,而是忍着笑问:“今天的东西……不硌手吧?”
至于诺克斯,它在我的意识里发出了类似打嗝一样的精神波动,我猜那大概是蛇怪表达狂笑的方式。
【他用你的蜕皮做书签,用包袱皮包金蛋,你们俩在“物尽其用”这方面,倒是绝配。】诺克斯“评论”道。
我:“……”
行吧,至少,这场“轻松”的胜利,让所有人都很开心,不是吗?虽然开心的点,可能有点跑偏。而我的金蛋,正安详地躺在我宿舍的床头,外面依旧裹着那块灰色的包袱皮,上面的蝴蝶结,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