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日常,是由各种声音组成的交响乐:课堂上教授们的讲解(或咆哮)、礼堂里餐具的碰撞、公共休息室的窃窃私语、以及……皮皮鬼那足以刺穿耳膜的尖笑和永不停歇的恶作剧。
皮皮鬼,这个戴着铃铛帽、穿着鲜艳服装的混乱精魂,是城堡里所有学生(或许还包括部分教授)的噩梦。它热衷于从吊灯上倒水桶、扔装满癞蛤蟆卵的炸弹、给楼梯抹油、对落单的学生唱跑调的侮辱性歌谣。它是移动的天灾,是行走的麻烦,是霍格沃茨物业管理(如果存在的话)的头号心病。
通常情况下,学生们对付皮皮鬼的策略只有几种:格兰芬多的莽撞对抗(通常以被淋得更湿告终)、赫奇帕奇的快速逃离、拉文克劳的智力躲避(比如研究城堡密道)、以及斯莱特林的……贿赂(据说马尔福曾试图用糖果收买它,结果糖变成了蝙蝠脾脏)。
而我,李默,对付皮皮鬼的策略是——无视。
是的,无视。无论它在我头顶如何尖叫,如何把废纸篓扣在画像头上,如何用粉笔头袭击路过的幽灵,我都秉持着“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的最高原则,将自己沉浸在与世无争的躺平境界里。毕竟,上辈子我连老板的pUA和同事的甩锅都能无视,区区一个皮皮鬼,算什么?
然而,我很快发现,我的“无视”策略,似乎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我正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与课程无关的)闲书,慢吞吞地走在通往拉文克劳塔楼的一条走廊上。我心里盘算着晚上是尝试家养小精灵新开发的芒果布丁,还是继续研究系统里那个新出现的、名为【龟息养神法】的技能说明。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喧嚣。
“哇哈哈哈哈哈!笨笨呆呆的新生!吃皮皮鬼大爷一记口水怪味豆!”
只见皮皮鬼正飘在半空中,手里抓着一大把颜色可疑的豆子,对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一年级赫奇帕奇学生进行无差别轰炸。豆子砸在墙上、地上,爆开一团团散发着臭鸡蛋和过期奶酪混合气味的烟雾。那几个新生被熏得眼泪汪汪,咳嗽不止,想跑又因为脚下被皮皮鬼抹了油而滑倒,场面一片混乱。
皮皮鬼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在空中翻着跟头,发出更加刺耳的笑声:“哭吧!叫吧!然后去告诉费尔奇那个老饭桶吧!皮皮鬼大人无所畏惧!”
我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麻烦。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吵,影响了我思考布丁口味的重要问题。我只想赶紧绕过这片区域,回到我的塔楼沙发上去。
于是,我抱着书,维持着那种“我是路过的一片云”的淡漠表情,继续以我特有的、仿佛在梦游般的步伐,朝着皮皮鬼制造出的混乱中心走去。
那几个赫奇帕奇新生看到我,如同看到了救星(?),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喊道:“李默同学!小心!皮皮鬼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正在空中疯狂撒欢的皮皮鬼,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正慢悠悠走过来的我。它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住!
它那标志性的、扭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翻到一半的跟头卡在了半空中,手里还抓着一把没扔出去的怪味豆。它那双充满恶作剧光芒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那几个赫奇帕奇新生也忘了哭泣,张着嘴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皮皮鬼脸上的表情,从猖狂,到疑惑,再到一种……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合逻辑、甚至有点伤眼睛的东西的嫌弃和……忌惮?
它没有像往常对待其他敢于靠近的学生那样,立刻对我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也没有出言嘲讽。它就那么僵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确认什么。
而我,依旧保持着我的节奏,目不斜视,心里想着:“挡路了,麻烦让让,我还要回去研究布丁和养神法哪个更重要。”
随着我这个“懒得理会”的念头升起,我那经过系统加持的、深入灵魂的“无为死寂”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低功率运行的背景辐射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
对于皮皮鬼这种由混乱、恶作剧和学生们的负面情绪(如愤怒、恐惧、尴尬)为食粮的精魂来说,我身上这种“毫无反应”、“死水一潭”、“连吐槽都懒得吐槽”的极致平静,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天敌!
混乱无法在绝对的平静中生存,恶作剧无法在毫无反馈的目标身上获得乐趣。我就像一团棉花,它所有的尖刺和噪音撞上来,都被无声无息地吸收、化解,连个回声都没有。这感觉,比被血人巴罗瞪一眼还让它难受!至少巴罗的愤怒和冰冷是它熟悉的“食物”,而我这种“虚无”,让它感到的是存在层面的不适和……无聊。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皮皮鬼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目击者跌破眼镜(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的举动。
它极其不自然地、动作僵硬地,缓缓飘到了一旁,给慢悠悠走来的我,让开了道路。
这还没完!
它甚至假装自己很忙,伸出它那半透明的手,开始装模作样地整理旁边墙壁上一个根本不需要整理的、积满了灰尘的灯泡!它一边“整理”,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我,嘴里还发出毫无意义的、试图掩饰尴尬的哼哼声:“嗯……这个灯……有点歪……皮皮鬼大人帮帮忙……”
我仿佛没有看见它一样,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和表情,从它刚才制造出的、尚且弥漫着怪味豆烟雾的区域,平静地走了过去,连衣角都没有多摆动一下。
直到我走出十几米远,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皮皮鬼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猛地停下它那蹩脚的“整理”表演。它扔掉手里那把已经有点受潮的怪味豆,拍了拍手(虽然并没有灰尘),对着我离开的方向,悻悻地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道:
“没劲……真没劲……像个会移动的木头……连叫都不会叫……呸!”
说完,它似乎也失去了继续捉弄那几个赫奇帕奇新生的兴致,无聊地咂咂嘴,“噗”地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原地,只留下那几个目瞪口呆、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赫奇帕奇新生,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怪味豆的余味。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新生茫然地问。
“皮皮鬼……给李默让路了?”另一个声音颤抖。
“它……它还假装在擦灯泡?”
“李默甚至没看它一眼!”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或许比猫头鹰还快),迅速传遍了霍格沃茨。
“听说了吗?拉文克劳的那个李默,从皮皮鬼面前走过去,皮皮鬼不但没捣乱,还给他让路了!”
“何止让路!我听说皮皮鬼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
“它还在他后面假装干活!像个被老板盯着的家养小精灵!”
“梅林啊!他是怎么做到的?无声的威胁?更高级的恶作剧?”
各种夸张的版本开始流传,我在学生中的形象,从“用鬼手施法的怪胎”、“能吓退炸尾螺的奇人”、“让奇洛教授结巴的谜团”,又增添了一个更加离谱的头衔——“皮皮鬼的镇静剂”。
甚至有传言说,只要李默在的走廊,皮皮鬼的恶作剧发生率能下降百分之五十!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门口,更是成了皮皮鬼的绝对禁区!
对此,我本人毫无自觉,甚至有点烦。
因为现在走在路上,不仅会有好奇的目光,偶尔还会有低年级学生跟在我后面,美其名曰“蹭安全通道”,指望用我的“躺平光环”来免疫皮皮鬼的骚扰。
“所以,”我无奈地看着身后不远处几个探头探脑的格兰芬多一年级生,内心叹了口气,“我现在不光是移动景点,还成了人形护身符?”
“这该死的、麻烦的、连皮皮鬼都要来给我加戏的校园生活!”
我的咸鱼梦想,似乎在“净化校园环境”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而皮皮鬼,这个霍格沃茨的千年祸害,终于遇到了它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克星——一个连陪它玩的兴趣都欠奉的、只想躺平的终极懒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