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月一度的南麓集会。
陈衡照常踩着集会结束的尾声,来到外围散修摆摊的区域,开始闲逛转悠,尝试捡漏淘宝。
这段时间,他淘到了不少物超所值的高阶宝材,这让他有点迷恋上了这件事。
当然,出于自身安全考虑,陈衡每次出现在这片区域的装扮、时机都不一样,甚至福伯也不是每一次都会跟着他出门。
此际。
陈衡穿着一身寻常的深色法袍,戴着散修常用的面罩,在人群中缓步前行。
各色摊位沿街而摆,错落有致。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坊市中早已经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虽然南麓集会,一月一度,频率很高。
但修士往来依旧人流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百年玄铁一块,炼制法剑的不二之选。”
“一阶中品的铜精三块,换取一面木属性的防御盾牌。”
“五十年份的紫云芝一朵,价高者得!”
……
陈衡随意扫视着两侧摊位上,看有无心仪的灵物,有无捡漏淘宝的可能。
不过可惜的是,他今天运道不行。
一路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物事。
复行数十步,转过街角,阵阵琵琶琴音夹杂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陈衡嘴角不由自主撇了撇,前面几次他都没有注意这地界的存在,还是上一次才发现这勾栏掩庐之地。
这时,坤修们咯咯的娇笑声隐隐约约传来,偶尔还间夹着几句男修带着醉意的狎昵调笑。
此等旖旎之景,让不少散修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目光频频向内探去,或好奇,或向往。
更有甚者已驻足观望,喉结微动,吞咽起口水来。
常有心智不坚、贪图欢愉的散修和家族修士,光顾这勾栏掩庐之地,照顾那些身世凄惨的坤修。
但这堪称暴利的勾栏生意,背后站着的并不是三大筑基家族。
却依旧能做到夜夜笙歌,无人捣乱。
而且除了黑市和小型坊市以外,望月山脉的中大型坊市都有这种勾栏之地。
坊间传闻,这是青玄宗一位紫府上人所开设的场所,唤作暖香阁,专为其敛财。
“郎君,走了这么久,不妨来奴家屋里休息一会儿,一起品茶饮酒听曲……”
檐下,一位身穿明黄色纱裙的坤修斜倚窗台,桃花美眸含笑,朝陈衡轻轻招了招手。
声音软媚入骨,眼神摄人心魄,让人难以抗拒。
陈衡闻言,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其玉臂欺霜赛雪,泛着晶莹剔透的微光。
开衩的衣裙下摆,露出两条交叠的丰腴美腿,仿佛多看一眼,就要沉沦下去。
见此情形,陈衡眉头一挑,大大方方欣赏了起来,对于这种富有且慷慨的坤修,他向来不以批判的目光审视。
对着那位斜倚窗台的坤修,微微一笑,随即干脆利落,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这些掩庐坤修比那些勾栏卖艺的女姬还要厉害三分,个个修得一身媚骨天成的本事。
稍有不慎,沦陷其中便是道心蒙尘,灵石尽散。
陈衡两世为人,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不过刚走没几步,一个瘦骨嶙峋、貌若花甲的老修士突然挡在他的面前,神秘兮兮的道:
“小友,老朽这里有一张祖传的地图,记载了一处前人洞府所在,见你能不为美色所动,有紫府金丹之资。”
“只要一百灵石,老朽便将这张祖传的宝图卖予小友,如何?”
话音刚落,他还掀开了自身破旧的法袍的一角,露出了一张破旧的兽皮地图。
仿佛,这样能增强自己刚才那番离谱言语的说服力。
陈衡本不想理会,但又想看看他造假的手艺如何,于是故作感兴趣说道:“老前辈,听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可否给我看看?”
他一脸真挚,仿佛真的被这位老修的言语所说动。
见陈衡一副要咬钩的模样,这位老修士非常的爽利地将地图拿了出来,笑道:“小友,你大可随便验看。”
见状,陈衡也不犹豫,直接接过一看。
发现这老登的地图确实非常古旧,而且兽皮上的陈年腐朽感也十分明显。
不过,上面的内容八成是假的,刻画的痕迹与兽皮分层很明显。
应该是拿了一张不知从哪获取的老兽皮,然后自己瞎编的内容。
以他的眼力,只能发现这一细微的破绽。
如果换成涉世未深的陈世石,看到这么逼真的古地图,怕是直接就信了五成以上。
不过,一百灵石,对于大部分散修而言,是一笔巨款,不可能这么轻易上当的。
陈衡微微一笑,想要再多问上几句,看这个老登还能不能再拿出新的东西出来,不然仅凭这种程度,应该骗不到什么修士。
这时,耳畔传来一阵驳斥的声音。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居然又在这里招摇撞骗,信不信我通知执法队,将你彻底赶出坊市。”
老修士闻言,顿时急得跳脚,一时间连陈衡手中的祖传宝图都不要了,就连忙闪身走了。
一边快步遁入人群,一边还不忘回头骂道:“李正你个混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又不是执法队的修士,天天盯着老夫干什么。”
陈衡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浓眉大眼、脸型方正,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后。
他对此人的第一观感便是正气凛然,让人难以对其生出防备之心。
“这位道友,此人唤作王易,是一位炼气七层的符修,在我们散修当中,也算小有名气。”
“可惜,染上了勾栏听曲、掩庐论道的毛病,灵石花如流水,去年为了给暖香阁一位女姬赎身,更是卖掉了祖传的石庐。”
“从此干上了这招摇撞骗的勾当。”
“此人与我父交好,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我,不忍见其这副模样,才时常盯着他,不让其骗人。”
“叨扰道友了。”李正车轱辘连轴转,说了一大串话,随即追了上去。
不知为何,陈衡莫名听完了此人的一番长篇大论。
他耸了耸肩,没有多想,将那张兽皮地图随意丢入储物袋当中,继续闲逛了一会儿,发现今天运道实在不行,就回返了玉泉器阁。
某处街角,两人看着陈衡消失在街道,彻底不见身影。
“能上钩吗?”
“肯定能,等他发现那张地图有夹层,肯定会忍不住离开坊市,前往那处洞府探索的。”
“毕竟那张地图本就是真的,只是洞府如今空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