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天杰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去内务殿领取月例时，负责发放的执事态度冷淡，言语间带着敷衍。去膳堂用餐，原本还有空位的桌子，在他靠近时总会“恰好”坐满。甚至在翠云峰行走，也能感受到一些或明或暗的、带着审视和疏离的目光。
赵凌的影响力，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这些软刀子，虽不致命，却让人寸步难行，孤立无援。
“想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未免太小看我了。”李天杰心中冷笑。他经历过杂役区最底层的挣扎，这点排挤和冷遇，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境。
他依旧按部就班地修炼、炼丹。只是去坊市售卖丹药时，变得更加谨慎，每次都变换摊位位置，且只拿出少量下品合气丹，绝不再显露中品丹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他刚在坊市边缘支起摊位，摆出五颗下品合气丹，之前威胁过他的那两个炼气五层弟子，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这次，他们还带了一个人——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修士，修为赫然是炼气七层！
“周师兄，就是这小子。”其中一个弟子指着李天杰，对那山羊胡修士说道。
被称为周师兄的山羊胡修士，目光落在李天杰摊位那五颗圆润的丹药上，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小子，你这合气丹，成色不错啊。”周师兄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是谁教你炼的？”
李天杰心中一凛，知道麻烦升级了。这人显然是赵凌请来的、在丹道上有一定造诣的人物，目的是探他的底细，或者找茬。
“回师兄，师弟只是自己瞎琢磨，看些基础典籍，侥幸成功而已。”李天杰依旧沿用之前的说辞，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瞎琢磨？”周师兄嗤笑一声，拿起一颗合气丹，在指尖摩挲，“这丹药灵力饱满，杂质稀少，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说是浸淫丹道数年的老手炼制我也信。你一个初入内门的弟子，凭几句‘瞎琢磨’就能达到这种水平？”
他声音不大，却蕴含灵力，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哦？周明师兄都惊动了？”
“那小子炼的丹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说他得罪了赵凌师兄，这下有好戏看了。”
周围议论声起，不少人围拢过来看热闹。
李天杰心念电转，知道不能再一味示弱，否则只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周明：“周师兄此言何意？莫非炼丹一道，还禁止弟子自学成才不成？还是说，这内门坊市，不允许弟子售卖自己炼制的丹药？”
周明被他反问，脸色一沉：“牙尖嘴利！我怀疑你这丹药来路不正！或是偷学他人独门技艺！现在跟我去执法殿说清楚！”
一顶更大的帽子扣了下来！去执法殿？那等于羊入虎口！赵凌肯定在那里有所安排！
李天杰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知道，不能再忍了！
就在周明伸手要抓向他肩膀的瞬间，李天杰脚下《灵鼠步》瞬间发动，身形向后滑开数尺，巧妙避开了这一抓。同时，他右手悄然从储物袋中抹过。
“周师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李天杰声音提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清，“既然师兄怀疑我的丹药，那不妨当场检验！若丹药有问题，师弟我甘受任何惩罚！若丹药无误，还请师兄还我一个清白，并向师弟道歉！”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顿时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加兴奋。
“对！检验！”
“周师兄，检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总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吧！”
周明没想到李天杰敢当众跟他叫板，脸色更加难看。他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逼李天杰就范或者露出破绽，没想到对方如此硬气。
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不敢检验，反而显得心虚。
“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周明冷哼一声，拿起那颗合气丹，装模作样地仔细检查起来，神识探入，分析药性。
他越检查，心中越是惊讶。这丹药确实只是最普通的合气丹，但炼制手法极其老道，对火候和药性的把握堪称精妙，尤其是杂质剔除得非常干净，几乎达到了下品合气丹的极致！这绝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到的！
但他嘴上却不能认输，硬挑毛病道：“哼！灵力运转略显滞涩，融合之处尚有瑕疵，不过是勉强成丹罢了！算你运气好，丹药本身无甚问题，但你这炼丹手法，定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天杰忽然开口打断，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周师兄果然慧眼如炬！师弟我近日炼丹，也总觉得灵力运转至‘云门穴’时略有滞涩，导致成丹率一直无法提升，不知师兄可否指点一二，这‘云门穴’处的灵力，是该疾行还是缓渡？”
他这个问题，看似虚心求教，实则极其刁钻！“云门穴”是炼制合气丹时一个极其细微、非资深丹师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灵力流转节点！如何掌控，直接影响到成丹的品质和成功率！
周明被问得一愣！他虽懂丹道，但主要精力放在修炼和鉴定上，对合气丹这种低阶丹药的细节，哪里研究得如此透彻？更别提什么“云门穴”了！
他张了张嘴，脸色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周明这反应，就知道他被问住了！
“噗……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丹师，原来也是个半桶水。”
“连‘云门穴’都不知道，还指点别人？”
“看来真是来找茬的……”
听着周围的议论，周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怨毒地瞪了李天杰一眼，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大了！
“哼！我们走！”他再也待不下去，将那颗合气丹狠狠摔在地上，带着两个同样灰头土脸的跟班，狼狈地挤开人群离去。
李天杰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缓缓弯腰，捡起那颗被摔在地上的合气丹，轻轻吹去灰尘，收入怀中。
他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几只苍蝇。
但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已然不同。少了之前的轻视和疏离，多了几分好奇和……忌惮。
这个新晋的内门弟子，不仅实力不俗，在丹道上似乎也确有独到之处，而且心思缜密，胆识过人，连周明这等老牌弟子都在他手上吃了瘪。
李天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再停留，收起摊位，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离去。
经此一事，“李天杰”这个名字，以及他与赵凌一系的矛盾，算是彻底在内门底层弟子中传开了。
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回到洞府，李天杰盘膝坐下，眼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更加凝重。
“暂时震慑住了那些小喽啰，但赵凌绝不会善罢甘休。下次来的，恐怕就是更直接的手段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小塔，感受着那份温润。
“必须尽快突破到炼气五层！只要到了炼气中期巅峰，凭借我的诸多手段，就算面对炼气六层的赵凌，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取出那两颗珍藏的中品合气丹，眼神坚定。
是时候，冲击炼气四层巅峰，并向炼气五层，发起冲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