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公馆七号楼,地下审讯室。
空气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汗味跟发霉的味道混在一起,叫人作呕。
屋顶悬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把每个人的影子拉扯的又长又扭曲,投在斑驳的墙上。
佐佐木被牢牢的绑在一张特制铁椅上,上身赤裸,裁缝铺里养出的斯文气早没了,身上一道道刑具留下的血痕触目惊心。
但这个男人的意志,就跟他手里的钢针一样,又硬又冷。
王大力粗暴的给他接回了下巴,虽然肿的跟发面馒头似的,没法说话,可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跟嘲讽。
他就像笼子里的孤狼,冷冷的盯着周围这群他眼里的粗鄙支那人。
审讯持续了一整夜。
刘三金跟王大力轮番上阵,软硬兼施,辣椒水烧红的烙铁,能想到的手段都用遍了。
佐佐木除了压着嗓子闷哼几声,眉头都没多皱一下。
王大力烦躁的扔掉沾血的皮鞭。
“妈的!这小鬼子铁打的???”他吐了口唾沫,瓮声瓮气的骂,“俺的鞭子都抽断两根了,他屁都不放一个!!!”
刘三金也擦了把额头的汗,脸色难看。他是个情报老手,知道这次碰上了最硬的骨头。这种受过严格反审讯训练的帝国特工,肉体折磨对他们效果很小。他们的意志早被武士道精神淬炼成了钢铁。
就在这时,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楚风走了进来。
他还是那身干净利落的黑中山装,脸上没表情。他一出现,审讯室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好几度。
王大力跟刘三金立刻立正行礼。
“组长!”
楚风摆摆手,目光没看地上的刑具,也没看佐佐木身上的伤,而是直接对上佐佐木那双挑衅的眼睛。
四目相对。
佐佐木的眼神还是轻蔑,甚至带了点胜利者的姿态。
那眼神像在说:看到了吗?你们这些蠢货,除了野蛮手段,还会什么?永远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帝国的一点情报。
楚风看懂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得让人心惊的弧度。他拉过椅子在佐佐木对面坐下,身体前倾,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佐佐木君,你一定很奇怪,我们的人为什么会用一句净化密令来跟你接头,对吗?”
佐佐木瞳孔猛的一缩,脸上的轻蔑第一次裂开了!
楚风的笑容更冷,好像能看穿佐佐木的灵魂,甚至带了丝嘲讽。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那位被我们策反的朋友。他为了活命真是费尽心思。他给了我们一句据说是你们最高级别的接头暗号——今晚的风,可会吹起故乡的樱花?很美,不是吗?”
楚风的语气很戏剧化,他看着佐佐木的眼睛,继续说:“而我们军统那些勤勤恳恳的情报分析员,就像得了糖的小孩,天真的信了。他们郑重其事的把这句暗号记在最高级别的档案里,标记为S级,用于试探高级潜伏人员。”
听到这,不光佐佐木,连旁边的刘三金都愣住了,他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后背惊出一层冷汗。那次行动,苏月璃差点就死在鬼门关!
“他们不知道,或者说,那个给情报的叛徒故意没说,”楚风的声音愈发冰冷,像毒蛇的信子,舔着佐佐木最敏感的神经,“这句美丽的俳句,根本不是什么接头的橄榄枝,是你们参谋本部内部用来清理门户的催命符!”
“按你们的纪律,任何帝国特工,在非指定联络员跟非指定时间地点,听到这句密令,都必须三秒内做出指定的非语言回应。如果做不出,或者有迟疑,说这话的人,就有权当场格杀,上报为已净化。我说的,对吗?”
轰!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佐佐木天灵盖上!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褪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极致的,没法掩饰的震惊跟恐惧!
他怎么会知道?!他不但知道净化密令,连军统内部情报失误的源头都一清二楚!这哪是情报能力,这简直是魔鬼的洞察力!
楚风看着他活见鬼的表情,满意的笑了。
“所以,当你在自己店里,从一个把处决令当接头暗号的中国女人口中听到这句催命符时,你那专业的本能让你立刻明白了。你面对的,根本不是需要对暗号的友军,而是一个洞悉了你们核心机密来取你命的死神!”
“你没得选。因为不管对方是谁,你都输了。唯一的生机,就是在对方动手前杀了她,然后逃命。可惜,一个蠢到家的情报错误,让你碰上了我。”
佐佐木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疼,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叫绝望的寒意。
他引以为傲的专业素养,他坚不可摧的帝国信仰,在楚风这番话面前,就像个被剥光衣服的小丑。他的暴露,不是技不如人,是源于己方叛徒跟敌人愚蠢共同导演的一出荒诞剧!这种黑色幽默式的败亡,比任何肉体酷刑都更沉重,更残忍!
楚风欣赏着他崩溃的表情,缓缓的站起身。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硬汉,最怕意志还在,灵魂却被一寸寸的凌迟。现在,开始第二道开胃菜。”
他没再解释,而是对身后的卫兵下了个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命令。
“去,把林科长跟她的设备请过来。”
林科长?林晚秋?
刘三金跟王大力面面相觑,满脸不可思议。但这次,他们看楚风的眼神里,是无以复加的敬畏。而刚受了精神重创的佐佐木,在困惑中,又嗅到了一丝新的未知恐惧。
几分钟后,林晚秋被卫兵请了过来。
她一张小脸煞白,看到审讯室的惨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就想转身跑。
“林科长。”
楚风平淡的声音,像根无形的绳索,把她定在原地。
“把你的信号发生器跟定向声波仪架起来。”楚风的语气不容置疑,“那个耳机,给他戴上。”
林晚秋不知道楚风要干嘛,但不敢违抗命令。在卫兵帮助下,她颤抖的组装着那些精密仪器,最后把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耳机,戴在佐佐木头上。
楚风缓缓的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用那魔鬼般的声音低语:
“佐佐木君,你知道吗?人耳朵能听到的声音范围很有限。但听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有一种声音叫次声波。它频率很低,你听不见,但它会跟你内脏产生共振。你的心脏,你的肝,你的胃,都会跟着它的频率一起抖。那种感觉,就像无数只手在你身体里疯狂的搅。”
“还有一种,叫超声波。频率极高,你也听不见。但它能直接作用于你的神经中枢跟大脑。它会让你产生幻觉,让你头痛欲裂,就像几千根钢针,同时刺穿你的脑髓。”
楚风直起身,退后一步,像个准备指挥乐队的优雅指挥家,对林晚秋做了个手势。
“林科长,开始吧。让我们为佐佐木君,演奏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曲。”
林晚秋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的舞动。
下一秒,审讯室里还是安静,没任何声音。但被绑在椅子上的佐佐木,那张绝望的脸,瞬间扭曲。
他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
这只是开始。
楚风对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再次挥手。
林晚秋咬着牙,闭上眼,转动了另一个旋钮。
“嗡——”
一种无形的毁灭性能量,瞬间灌入佐佐木的大脑!
“啊——!”
一声不像人叫的凄厉惨叫,终于从佐佐木喉咙里爆了出来!
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眼球暴突,布满血丝。他感觉脑袋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亿万只蚂蚁在他脑髓里啃,每个神经元都在痛苦尖叫!
这种痛苦,超越了皮肉之苦,超越了他能理解的一切酷刑!烙铁跟鞭子,那是作用于身体的痛,他的意志可以忍受对抗。但现在的痛苦,来自灵魂深处,来自精神最底层!它没法定位,没法抵抗,只能被动的,无穷无尽的承受!
“感觉怎么样,佐佐木君?”
楚风的声音,此刻听来,真跟阎王审判一样。
“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我们会调频率,让你产生幻觉。你会看到你最恐惧的东西,会一遍又一遍经历你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你不会死,甚至不会疯,你会永远清醒的被困在自己的地狱里,直到变成一具只会流口水的空壳。”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能吞噬灵魂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佐佐木!他那被武士道精神淬炼无数次的钢铁意志,在这一刻,被这种来自未知维度的打击,彻底碾成了粉末!
他疯狂的挣扎,铁椅子被撞的“哐哐”响。他想求饶,想招供,但他发现自己的声带在那种诡异声波影响下,根本没法正常工作,只能发出“嗬嗬”的野兽哀鸣。
他的眼泪鼻涕跟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混着脸上的血污,狼狈到极点。那双暴突的眼睛里,全是卑微的乞求跟纯粹的惊骇。
“啪。”
楚风打了个响指。
林晚秋如蒙大赦,立刻切断了信号发生器。
审讯室里恢复了窒息的安静。
佐佐木一动不动的瘫在椅子上,像一具抽走了所有骨头跟灵魂的空皮囊。他浑身被汗水湿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空洞,没了焦距。
“现在,能聊聊了吗?”
楚风的声音,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佐佐木身体猛的一颤,空洞的眼神缓缓的抬起,看向楚风。
那里面,再也没了任何光,只剩下最深沉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跟恐惧。他看的不是人,是个披着人皮,掌控灵魂酷刑的魔神。
“我说......”
他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声音沙哑的像两块生锈铁片在摩擦。
“我什么都说。”
“我们小组的代号叫枯蝉。我在山城潜伏了五年,负责情报传递跟唤醒其他休眠人员。”
“前几天,我接到本土的最高指令,指令只有一个......协助一支从本土派来的特别行动小组,刺杀你们山城一个对帝国威胁最大的人物。”
刘三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死死的盯着佐佐木,等着那个最终的名字。
佐佐木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全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那支小组的代号叫影。每个成员,都是帝国最顶尖的刺杀专家。”
“而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你们的......”
他的目光,像看着神明一样,死死的锁在楚风脸上。
“活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