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众仙使的考核都已结束,白雅成为正式的七神庙庙神。
她要从医馆离开了,以后便只是她一人坐于神像中,聆听万家心事,若没有其他事,应当再也不能与人来往。
巧兰,胡采儿,云娘……
她不再是她们的同龄人,从那一刻开始,她将在此间长生,而她们将继续她们的岁月直至生老病死,也许她们才会相见……
而她们也只占白雅任期中小的不能再小的一部分时间。
“大人何不留下这具身体。”
那日,胡采儿看着白雅将手放在齐弥身上贴着的符咒上,将要换回身体,连忙出声道。
白雅看向胡采儿。
胡采儿面上犹豫,还是说出口:
“我虽不甚清楚大人发生了何事,但也知道大人拥有了这副身躯后似乎法力大增……”
“大人何不留下这身躯,虽是比不得那位大人的身体,好歹……先用着,等时机成熟再换……”
白雅见她支支吾吾说的委婉,当下也明白她的意思,被她逗的哈哈笑出声。
“你刚刚都看到了?”
胡采儿眼神躲闪:
“我……”
“我并不想要别人的身体。”
白雅笑了笑,让她不必害怕。
“我的所有荣誉,所有过往全与这个身体相伴,即使现在似乎出了些问题,但我还是不想舍弃她。”
“我想,也许有一天,我能找到办法呢,神的时间如此长,也许可以呢?”
“那您为何?”
她是在问白雅那时要与阡淮交换灵体的事。
也许是真的需要人倾诉,也许是知道之后会抹去少女的记忆,白雅叹了口气。
“人总对自己拥有的视而不见,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有多么宝贵。或许经此一遭他能不再惦记我们之间的恩怨,专心修炼,毕竟他拥有的是我不知何时、不知是否还能得到的一个灵力充沛的灵体。”
“神仙就如此以德报怨?”
胡采儿不禁佩服起面前的少女。
“哦,那没有,我刚给他撒了痒痒粉,还下了定身咒,现在该发作了,嘻嘻。”
白雅沾沾自喜。
胡采儿嘴角抽抽,好幼稚……
终于到了正式上任这一天。
胡采儿一早便来庙中相送。
“神仙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可不可以不要抹去我的记忆,我想,如果让我一无所知地接受惩罚,我也许会埋怨您。”
女子说的恳切,白雅望着她思索良久。
“不必。”
一会儿,白雅摆摆手。
“你可知道你为何会爱上那道士?”
“什么?”
“这个,同心咒。”白雅盯着胡采儿发间那支格外眼熟的簪子,伸手向胡采儿耳后,从发间抽出它,轻轻摇晃,那簪子便成了一纸符咒。
“这!这簪子是我母亲的遗物!”
“那便不错了,他知道你一定会日日带着这支簪子,所以以此下咒,让你爱上他,于他一同作恶。”
胡采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雅打量着她的脸色,继续温言道:
“其实我都知道。”
“你救过我一次不是吗?”
胡采儿错愕地看向白雅。
“你怎么……”
“若不是你挡在我之前进了密室,那时我怕是已经被困在密室之中的阵法之中了吧,那个阵法里可没有我的护元阵,阡淮一来,我必死无疑。”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又倒戈了,也许是同心咒的力量吧。”
胡采儿垂下眼帘。
“原是如此,难怪我见齐弥在席间照顾于你会格外怒火攻心。这才又反悔,控制老家伙出手。”
“那时齐弥传音告诉我席面上的你是假的傀儡,让我务必逼出你真身,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还留有后手。”
白雅点点头,拍拍胡采儿的肩膀。
“都过去了,回去吧。”
胡采儿定定地望着白雅,似乎想将她牢牢地刻在记忆里,许久服了服身,行了礼转身离开。
将要迈出门槛时她又回过头,可门外的阳光太好了,胡采儿的神情并看不太清,白雅只听见她说——
“白雅,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神仙。”
十一月七,胡府又迎来一场张灯结彩。
鹅毛般的大雪铺在了迎来送往的红毯上,被人来来往往的脚印踩的很瓷。
府上各处挂着红灯笼,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晚显得格外喜庆。
今天是胡府小姐的生日,大摆了三天宴席,接待全城的百姓,无论贵贱,无论是否随礼,皆可入座,因此在百姓间带来不小的热闹。
胡采儿躺在窗边的榻上,撑着脸,看着大雪飞舞着落在窗畔,瑞雪兆丰年,也许明年会是很幸福的一年,她想。
外院吵吵闹闹的,是百姓在席间欢笑的声音,是了,百姓的乐趣就是如此简单,只要有饭吃,只要还活着,人生总有无数的乐趣能被发掘。
“小姐,有一名姓白的小姐托人送来了这个。”
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胡采儿懒洋洋坐起身,挥挥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婢女恭恭敬敬递上一支玉簪。
胡采儿拿在手中看了许久。
“小姐,这倒是像极了您之前丢失的那一支,奴婢已派小厮去跟了,应该……”
“不必。”
胡采儿将那只玉簪随手放在桌子上。
“不打紧,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下去吧。”
“是。”婢女毕恭毕敬地退下。
待婢女走后,胡采儿重新将视线投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拨弄着那支玉簪,窗外的寒风呼呼地吹进屋子,扑的将蜡烛吹灭了,她看着簪子,轻轻的笑了。
“白雅,若总是这么善良,神力何时才能找回啊。”
胡采儿握着簪子径自站起身。
但见那红裳刹那间化作华丽长袍,其上原先暗绣的缠枝金纹,此刻竟活了过来般游走闪烁,衣料上的图案窸窣作响间游走成织金云霞纹样。
乌发间凭空坠下赤金步摇,珠玉相击清响不绝,腕间金钏自行环佩叮当。
女子抬手抚过耳间碎发时,一双赤金缠枝垂珠灵珰渐渐浮现,坠在耳间。
“同心咒,呵呵。为了宽我的心,这等小戏法也用上了。”
女子眼中尽是笑意。摩挲着那只玉簪,摇摇手变成了一纸符咒,再一晃,又变了回来。
冬日寒凉,女子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明月下,好不冷清。
“看来你当真忘了这支簪子……”
“没关系,我等着你认出我的那一天。”
? ?我好爱我的读者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