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议事厅的余温尚未散尽,多隆正准备将伪造信归档,一旁的宗人府典籍官突然开口:“大人,此信的墨迹虽经司天监成分比对,确与李嵩墨料相似,但小人仍有一疑 —— 李嵩家族的阴纹墨传了数代,据说有‘遇水不晕、遇火显纹’的特性,这封伪造信上的墨迹,是否真有这般特性?若能证实这点,方能彻底断了旁人的质疑。”
这话让刚要起身的林越与赵峥停下脚步 —— 典籍官所言非虚,之前司天监仅做了成分分析,却未验证李嵩阴纹墨的独特工艺特性,若有人拿这点做文章,仍可能给赵德昌可乘之机。
“此事易办。” 赵峥略一思索,对多隆道,“京城琉璃厂有位陈十三,是百年墨匠世家传人,祖上曾为李嵩先祖李玄制过墨,对李家阴纹墨的工艺特性了如指掌,不如请他来做个鉴定,也好一锤定音。”
多隆点头应允,当即派校尉去请陈十三。不到一个时辰,一名身着青布长衫、手提木匣的中年男子便走进议事厅 —— 此人正是陈十三,匣中装着他鉴定墨迹的独门工具:特制放大镜、朱砂试纸、以及一盏能照出墨纹的 “透骨灯”。
“见过诸位大人。” 陈十三躬身行礼后,接过多隆递来的伪造信,先是用指尖轻捻信纸边缘的墨迹,眉头微蹙,“这墨的触感不对,李家阴纹墨因掺了西山阴苔的汁液,干燥后会有细微的磨砂感,此墨却偏滑,更像用普通朱砂混松烟制成的仿品。”
说着,他打开木匣,取出透骨灯 —— 灯芯是用灵脉草特制,点燃后发出淡紫色的光。陈十三将透骨灯凑近信纸,众人只见信上的墨迹在紫光下泛出浅灰色的光晕,而他从怀中取出的一小块 “李嵩原墨残片”(赵峥之前从西山据点缴获),在灯光下却泛出深绿色的荧光。
“诸位请看。” 陈十三指着两种不同的光晕,“李家阴纹墨因常年用阴苔汁液浸泡原料,墨中会形成‘灵脉结晶’,在透骨灯下会显深绿色荧光;此伪造信上的墨,虽也掺了少量阴苔粉末,却无结晶,只能泛出浅灰色光晕,显然是仓促仿制,未达李家墨的工艺火候。”
随后,陈十三又取出朱砂试纸,蘸取少量清水,轻轻擦拭信上的墨迹 —— 试纸仅染上淡红色,且墨迹边缘出现轻微晕染。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擦拭原墨残片,试纸染上深红色,墨迹却丝毫未晕:“这便是李家墨‘遇水不晕’的特性,伪造墨做不到这点,因为它少了‘阴苔膏’这道关键工序 —— 阴苔膏需将阴苔熬煮七日成膏,混入墨中才能锁色,仿品最多只熬煮一日,锁色效果天差地别。”
典籍官凑近细看,果然见伪造信的墨迹晕染处有细小的颗粒感,而原墨残片的墨迹却光滑均匀。他不禁叹道:“陈师傅好眼力!这般细微的差别,若非您这般懂行的墨匠,根本看不出来。”
赵德昌站在一旁,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 陈十三的鉴定从工艺层面印证了墨迹是伪造,比司天监的成分分析更具说服力,这下他连最后一丝质疑的余地都没了。
陈十三将鉴定过程一一记录在纸上,签字画押后递与多隆:“回大人,此信墨迹确为近期伪造,所用墨料是仿李家阴纹墨的劣等品,无论是工艺、原料还是锁色效果,都与真墨相差甚远。”
多隆接过鉴定书,与司天监的成分报告、狱卒的供词一并归档,对林越道:“林大人,有了陈师傅的鉴定,这伪造案便再无任何疑点。你可安心筹备西山行动,宗人府若有需要配合之处,尽管开口。”
林越向陈十三与多隆拱手道谢:“多谢陈师傅仗义相助,也多谢多隆大人主持公道。西山行动若能顺利抓获黑鸦,找到镇灵玉璧,定少不了向陛下为二位请功。”
陈十三摆手笑道:“林大人客气了,李家墨本就因邪术传承污了名声,能助大人查清伪造案,也算为墨匠行当正名。若日后需鉴定李家墨的真伪,大人随时可去琉璃厂寻我。”
离开宗人府时,夕阳已染红半边天。赵峥看着身旁的林越,笑道:“如今证据链算是天衣无缝了,赵德昌再想发难,也无从下手。明日寅时,咱们便可安心向西山出发。”
林越点头,目光扫过街角 —— 柳如烟正带着情报组员暗中监视赵德昌的动向,见林越望来,便比了个 “一切正常” 的手势。总署方向传来隐约的操练声,那是陈九带着行动组做最后的备战演练。
“走吧,回去看看苏姑娘的共振仪校准得如何了。” 林越转身,脚步比来时更显坚定。伪造案的彻底告破,不仅洗清了他的冤屈,更让团队凝聚起更强的信心 —— 西山阴物窟的黑鸦、李嵩的余党、失踪的镇灵玉璧,这些盘踞已久的阴霾,即将在他们的行动中被一一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