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一行人凭借随机传送阵摆脱追踪,并未远遁,而是反其道行之,悄然潜回天澜城西一处鱼龙混杂的低阶修士聚居区。此地灵气稀薄,人员流动频繁,反而利于隐藏。
封十三动用天衍道宫的关系,租下一处带有简陋隔绝阵法的独院小楼。众人布下数重禁制后,方才稍松一口气。
“妈的,差点被包了饺子!”封十三瘫坐在椅子上,擦着额头的汗,“星宿海、幽冥殿、北寒仙朝…这帮老不要脸的,明抢啊!”
沐婉清与林清雨脸色依旧发白,方才化神交锋的余波让她们心有余悸。影狐则默默检查着自身伤势,眼神闪烁不定。
石磊盘膝而坐,默默运转《寂源经》,左臂那被邪灵标记侵蚀之处传来阵阵隐痛与阴冷感,寂灭真元流转稍滞。“那邪灵标记与归墟之力同源,寻常功法难以根除,必须尽快参悟《镇魂印》,炼化北冥寒髓。”
他取出那枚得自拍卖会的黑色玉简——《镇魂印》残篇,神识沉入其中。
轰!浩瀚信息涌入识海!
开篇便是“镇魂九转,不灭为尊;万邪不侵,诸法难破…” 的玄奥总纲。其后是前三转的完整修炼法门,以及第四、第五转的残诀。法门极其深奥,涉及神魂本源淬炼、意志显化、构建不灭魂印等无上秘术,远超寻常灵魂防御功法。修炼至第四转,确可无视化神初期以下一切灵魂攻击与诅咒!
然而,石磊很快发现关键问题:“…功法不全,第四转之后缺失严重,且…修炼需引‘极寒魂源’为种?”他目光扫向那枚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北冥寒髓,“莫非此物便是‘极寒魂源’之一?但寒髓属性暴烈,直接引入神魂,凶险万分…”
他沉吟片刻,对封十三道:“十三,你天衍道宫可有关于《镇魂印》或类似上古魂印秘法的记载?尤其是关于‘极寒魂源’的运用?”
封十三挠头:“《镇魂印》没听过,但宗门秘阁里好像有几种上古‘冰心诀’、‘魂甲术’的残卷,我试试联系墨老,看能否传送过来。”他立刻取出特殊传讯符,暗中联系。
等待期间,石磊又取出那枚碧波府残珏(万流归墟令碎片),与得自拍卖会的天宫令放在一起。两枚令牌材质各异,一者温润如水,一者古朴青铜,但此刻在近距离下,竟微微共鸣,表面纹路隐约有流光对接!
“嗯?”石磊神识仔细扫过,发现当两令靠近时,残珏上那些原本残缺的水纹道箓竟被天宫令的部分纹路补全了一小部分,显露出一段模糊的路径,指向某个未知区域。
“这…两令合一,竟能补全部分地图?”石磊心中一动,“看来碧波府与九霄天宫关联比想象更深。或许…集齐更多碎片或特定令牌,能拼凑出更完整的归墟海眼乃至天宫地图?”
此时,封十三收到回讯,脸色古怪:“石老大,墨老说宗门关于极寒魂源的记载也残缺,只提及‘北冥有髓,九幽生莲,皆可为种,然需至阳调和,阴阳相济,方可不伤魂源’…至于至阳何物,没说…”
“北冥寒髓,九幽魂莲…至阳调和…”石磊皱眉。北冥寒髓已得,九幽魂莲闻所未闻,至阳之物更是渺茫。这条路,似乎走不通?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影狐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前辈…关于‘九幽魂莲’…晚辈或知一线索。”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影狐深吸一口气:“晚辈修炼的遁影秘术,需常年汲取阴煞之气,曾在一本古老杂记中见过记载,说九幽魂莲只生长于极阴死寂之地,且需有大量纯净魂能滋养方能诞生…而这样的地方,据晚辈所知,或许…幽冥死境最深处的‘冥魂渊’或有可能…”
“幽冥死境?冥魂渊?”石磊目光一凝。那可是比外围危险百倍之地,传闻是上古冥神陨落之所,化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
“至于至阳之物…”影狐犹豫了一下,“晚辈不敢确定,但听闻星宿海的‘星辰核心’乃至阳至刚之物,乃其镇派之宝…但…”
众人默然。星宿海如今是死敌,夺取其镇派之宝?难如登天!
气氛一时凝重。
忽然,封十三的天衍罗盘微微震动,银光闪烁,投射出一行信息。他看了一眼,低呼道:“石老大!墨老传来密讯,说城中黑市今晚有一场隐秘拍卖会,规格极高,只邀请持有特定信物或经人引荐者参加,拍品清单中有‘上古丹道大宗遗址残图’,据传可能与‘九转还魂丹’有关…或许对修复神魂、调和阴阳有用!”
“黑市拍卖?上古丹宗遗址?”石磊眼中精光一闪,“地点?”
“城北,‘鬼哭巷’,子时。”封十三道,“需要三块‘幽冥铁’作为信物或至少一名元婴后期修士引荐才能进入。”
“幽冥铁…”石磊沉吟。此物是炼制阴属性法宝的材料,虽罕见,但他之前剿灭幽冥殿分舵时,恰好收获了几块。“引荐人…”他目光扫过影狐。
影狐立刻道:“晚辈认识一位常出入黑市的元婴后期散修,代号‘毒叟’,或许可请他引荐,但此人性情乖戾,索要报酬极高。”
“无妨。”石磊取出三块幽冥铁,“双管齐下。准备一下,今晚去鬼哭巷。”
子时,城北鬼哭巷。
此地阴森偏僻,煞气弥漫,乃是天澜城黑市交易聚集点之一。巷子深处,一间毫不起眼的棺材铺前,挂着两盏幽绿灯笼。
石磊一行人变化形貌,收敛气息而至。封十三与沐婉清二人在外策应,石磊带着影狐步入店铺。
店内阴冷,一名气息阴沉的元婴初期伙计懒洋洋地抬头:“何事?”
影狐上前,递过三块幽冥铁:“赴会。”
伙计检查了一下幽冥铁,又打量了石磊二人(石磊显露元婴后期修为),点点头,推开一具棺材,露出向下的阶梯:“规矩懂吧?禁神识,禁动手,价高者得。”
二人步入阶梯,下行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内有数十个石台,已有近百名修士隐匿了身形气息,静坐于各石台之后,彼此戒备,无人交谈。前方一座高台,显然是展示拍品之处。气氛压抑而紧张。
石磊与影狐寻了一处角落石台坐下,静待开始。
片刻后,一名戴着鬼脸面具、气息赫然是元婴大圆满的黑袍人走上高台,沙哑开口:“时辰到,老规矩,看货,出价。”
没有废话,第一件拍品被呈上,是一株万年血参,蕴含磅礴气血,引起一番竞价,最终被一名修士以高价拍走。
随后几件,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灵草、矿材、古宝残片,竞价激烈,但石磊均未出手。
终于,黑袍人取出一枚残破的兽皮卷,其上绘有模糊山水与古老符文,散发着微弱丹香与岁月气息。
“第七件,‘药神宗遗址残图’,据考为上古丹道大宗药神宗一处偏殿丹室地图,或有丹炉、遗丹留存。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
药神宗!上古丹道巨擘,传闻其炼丹术冠绝寰宇!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许多修士目光炽热起来!
“六十万!”
“七十万!”
“九十万!”
价格迅速攀升!显然对此图感兴趣者不少!
石磊神识仔细扫过那残图(此地虽禁神识探查他人,但并未禁神识观察拍品),图中地形隐约有些眼熟…似乎与赵国边境某处山脉吻合?而且,那丹室标记的位置…
他心中一动,开口报价:“一百五十万。”
一次性加价六十万!顿时压下不少声音。
沉默片刻,另一个冰冷声音响起:“一百六十万。”来自斜对面一个石台,那里坐着一名笼罩在斗篷中的修士,气息晦涩。
“一百七十万。”另一侧也有人加价。
“两百万。”石磊再次大幅加价。
场内安静了一下。一张残图,这个价格已有些虚高。
“两百一十万。”那斗篷修士再次开口,似乎志在必得。
石磊沉默片刻,就在黑袍人即将落锤时,忽然道:“两百五十万,外加一枚‘化婴丹’。”
化婴丹!能增加结婴几率的三品灵丹!对于金丹修士乃是无价之宝!其价值远超数十万灵石!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石磊这边,目光惊疑。竟有人用此丹换一张残图?
那斗篷修士也沉默了,似乎在权衡。
黑袍人看向斗篷修士:“可再加价?”
斗篷修士缓缓摇头。
“成交!”黑袍人立刻落锤。
石磊交付灵石与灵丹,将那残图收入手中。触手瞬间,他体内寂灭元婴微微一颤,图中那丹室标记处,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同源感应?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绝不会有错!
“这丹室…与寂灭道统有关?”石磊心中掀起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
拍卖继续,后续又出现几件珍品,但石磊并未再出手。
拍卖会尾声,黑袍人忽然道:“最后,临时加拍一件东西,卖方要求以物易物。”
他取出一块漆黑如墨、不断扭曲变化的晶石,晶石内部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挣扎嘶吼!
“万年‘噬魂幽晶’,炼制魔道至宝或修炼邪功的极品材料。只换能彻底隐匿气息、隔绝化神探查的法宝或符箓!”
此物一出,场内顿时弥漫开一股阴冷邪气,许多修士目光变得贪婪又忌惮。
石磊目光一凝。噬魂幽晶!此物蕴含精纯魂能与死气,虽属邪物,但若以寂灭道火小心淬炼,或能提取出极为精纯的魂源之力,对修复神魂、甚至…中和北冥寒髓的极致寒意有奇效?寂灭,本就包含吞噬与转化!
他沉吟片刻,取出得自碧波府的一枚“水影遁符”(能短时间内化身水影,遁行无踪,隔绝神识):“此符可隔绝化神初期神识探查半柱香,换否?”
黑袍人接过符箓,仔细查验,又与暗中卖方沟通片刻,点头:“可!”
交易达成。
就在石磊接过噬魂幽晶的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斜对面那名之前与他争夺残图的斗篷修士,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虽然很快移开,但那一丝极淡的杀意与贪婪,却被石磊捕捉到。
“被盯上了…”石磊心中冷笑,不动声色。
拍卖会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石磊与影狐随着人流走出鬼哭巷,与封十三等人汇合。
“走,立刻离开天澜城。”石磊低声道。此刻他身怀北冥寒髓、《镇魂印》残篇、药神宗残图、噬魂幽晶,已成移动宝库,必然已被多方势力盯上。
众人迅速朝城外遁去。
然而,刚出城百里,进入一片荒山范围——
轰!轰!轰!
数道强横气息骤然爆发,从前方及左右山林中升起,拦住了去路!
为首者,正是那名黑市中的斗篷修士!其身后,跟着四名元婴后期修士,皆面色不善,杀气腾腾!
“道友,走得这么急作甚?”斗篷修士缓缓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的面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容,“将残图、幽晶,还有你身上的灵石宝物,全部交出来,或可饶你不死。”
与此同时,石磊神识感知到,身后远处,还有两股气息悄然隐匿跟来,似是黄雀在后!
前有狼,后有虎!
石磊眼神彻底冰冷下来。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