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硬与封十三带着昏迷的沐婉清二人,以及那盛装着寂魂幽昙的玉盒,化作两道几乎融入死寂雾气的遁光,急速远离那片仍在隐隐震颤、回荡着冥蛇不甘咆哮的黑冰峡谷。
封十三不断祭出各种隐匿、干扰追踪的符箓与小型阵盘,银光闪烁间,几人气息被完美掩盖,踪迹也被混乱的空间波动抹去。
疾驰半日后,两人在一处偏僻的、由几根天然形成的黑色冰柱环绕的死角停了下来。此处死寂之气相对平和,位置隐蔽。
“暂时安全了。”封十三仔细探查四周后,松了口气,随即兴奋地搓着手看向石硬,“快!石老大,把宝贝拿出来瞧瞧!寂魂幽昙啊!这玩意儿可是修复魂源的无上圣品!”
石硬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寒气森森的玉盒取出。盒盖开启的瞬间,精纯温和的魂源能量混合着极致阴息弥漫开来,让人神魂舒泰。那株三色幽昙静静躺在盒中,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啧啧,三色霞光,品质极品!”封十三眼睛发亮,随即又掏出几个更精致的、刻满蕴魂符文的寒玉盒与一套纤薄如蝉翼的玉刀玉剪,“来,分花!此花花瓣、花蕊、乃至花茎效用各有侧重,需以特殊手法分离,方能物尽其用。”
他手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很快将幽昙小心分成了三份:三片蕴含最精纯魂源霞光的花瓣、一小簇散发着安宁气息的灰白色花蕊、以及一截流淌着浓郁阴髓的暗色花茎。
“花瓣效果最强,主修复魂源根本;花蕊能安神定魄,化解魂煞戾气;花茎蕴含寂灭阴髓,可滋养壮大魂力。”封十三将三片花瓣推向石硬,“石老大,寂渊老祖伤势最重,这花瓣正对他症。”
石硬也不推辞,郑重接过盛有花瓣的玉盒。他再次取出那枚温养着师尊残魂的养魂佩,此刻玉佩光泽温润,内部那缕残念似乎感应到外界磅礴的魂源之力,微微活跃起来。
石硬以寂灭真元包裹着一片花瓣,极其小心地将其引导至养魂佩裂缝处。花瓣触碰到玉佩的瞬间,便化作一缕精纯的三色霞光,缓缓融入其中。
“嗡…”
养魂佩轻轻震颤,表面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起来,那些细微的裂纹又愈合了少许。内部那缕残念传来清晰无比的愉悦与渴望的情绪,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难得的滋补。
石硬心中一定,依法施为,将另外两片花瓣也缓缓炼化注入。
当三片花瓣尽数被吸收后,养魂佩已然焕然一新,虽未完全修复,但裂纹已浅了许多,整体散发着饱满温润的光泽。内部寂渊老祖的残念,不再是那般微弱欲熄的火星,而是化作了一簇稳定燃烧、散发着淡淡寂灭波动的灰色小火苗!
甚至,一段比之前清晰、连贯了不少的意念碎片传递出来:
“好…幽昙…魂源…稳固三成… 煞…需…炼化…纯净…再…吸收… 尔…可…用…花蕊…花茎…提升…神魂… 待…彻底…炼化…再…传你…《寂源经》…第三卷…‘归墟引’… 切…记…北寒…非…久留…速…往…中土…”
意念到此,再次沉寂下去,显然全力消化幽昙花瓣的力量去了。
“《寂源经》第三卷!归墟引!”石硬心中剧震!师尊残魂稳固,竟已能传授后续核心功法!而且指明了前往中土的方向!
“太好了!”封十三也替石硬高兴,随即指着剩下的花蕊与花茎,“石老大,你也别光顾着老祖,你自己刚经历大战,神魂亦有损耗,赶紧把这花蕊和花茎吸收了,对稳固你的元婴和寂灭之骸大有裨益!尤其是这花茎内的寂灭阴髓,说不定能让你那右臂的骸化符文更进一步!”
石硬点头,不再犹豫。他将那簇灰白花蕊服下,一股清凉安宁的气息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融入神魂,之前因激战和炼化魂煞而产生的疲惫与躁动瞬间抚平,神识变得愈发清明凝练。
随后,他拿起那截暗色花茎,直接吞入腹中。磅礴精纯的寂灭阴髓轰然化开,融入经脉,被寂灭元婴贪婪吸收。元婴周身灰绿光芒大盛,变得更加凝实。更有一部分阴髓之力,被引导至初步骸化的右臂。
右臂骨骼内那三个初步铭刻的镇狱符文,在寂灭阴髓的滋养下,光芒流转,变得更加清晰、深邃,仿佛真的拥有了丝丝缕缕镇压之力!整条右臂的强度与对寂灭真元的承载,再次提升!
短短一个时辰的调息吸收,石硬便感觉自身状态恢复到了巅峰,甚至略有精进!元婴初期的修为彻底巩固,神识因花蕊之力而更加强大敏锐。
这时,一旁昏迷的沐婉清也悠悠转醒。她本就只是被冥蛇咆哮震晕,并未受太重损伤,此刻醒来,感受到此地精纯的癸水精气,连忙盘膝调息,气息很快平稳下来。
封十三则将之前用“星蕴养魂葫”收取的那些炼化后的精纯暗金魂煞之力取出,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递给石硬:“喏,这是之前从下面那大家伙身上‘借’来的,已经用我们天衍宫的法子初步提纯过了,戾气尽消,只剩最本源的魂煞之力,大补!咱们一人一半,慢慢吸收,对壮大神魂、感悟死寂法则有奇效。”
石硬接过,感受到葫中那精纯而磅礴的力量,点了点头。此番冒险,收获极大!
“对了,石老大,”封十三忽然想起什么,面色稍微正经了些,“你刚才说,寂渊老祖提到了《寂源经》第三卷‘归墟引’,还让你速往中土?”
“是。”石硬看向他,“你知道‘归墟’?”
封十三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凝重:“听说过一些。在我们天衍道宫的古老典籍中有零星记载。‘归墟’…据说并非指某一处具体地点,而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终点’或‘归宿’的象征。”
他组织着语言,试图说得更明白:“传说天地万物,诸天万界,其诞生、成长、衰亡…最终的一切痕迹、能量、乃至法则碎片,都会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流向一个名为‘归墟’的终极之地。那是比冥府更深邃、比混沌更古老的存在,是一切的终结与埋葬之所。”
“《寂源经》以寂灭为名,追求万物归寂的真意,其第三卷指向‘归墟’,并不意外。”封十三继续道,“但典籍中也警告,归墟之力,非人力可轻易触碰,那是连仙神都忌惮的终极寂灭。强行引动,稍有不慎便会自身化道,归于虚无。寂渊老祖让你前往中土,恐怕是因为中土神州乃人族起源,灵气本源最为雄厚,古迹秘境最多,或许存在与‘归墟’相关的线索,或是能找到安全参悟‘归墟引’的传承之地。”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据宫里老家伙们推测,当年寂渊老祖一脉的覆灭,恐怕就与他们触及了‘归墟’之秘有关,引来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的注视。”
石硬目光一凝。师尊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中土…”石硬默念着这两个字。那片广阔而神秘的大地,似乎是他道途下一步不可避免的方向。
“哈哈,正好!”封十三又恢复了跳脱的样子,“我也得回中土述职了,不然宫里那帮老家伙真要发追杀令了。咱们可以一起走!有我这个天衍道宫真传弟子带路,保你在中土神州横着走…呃,至少能少很多麻烦!”
石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
有封十三同行,前往中土确实会方便许多。
“不过在此之前…”石硬目光转向东南方向,那是冰魂谷修士可能追来的方向,眼神冰冷,“还有些麻烦,需要彻底解决。”
他感应到,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那片区域徘徊搜索,并未离去。不彻底摆脱或解决这些追兵,他们根本无法安心离开北寒域。
封十三也收敛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没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完没了!真当我们好欺负?得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知道疼才行!”
两人相视一笑,杀意凛然。
风暴,并未远离,只是暂歇。而一场针对追兵的反击,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