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硬立于广场中央,目光如炬,将黑山脉那处标注点的每一个细节,连同那几个古老的注解小字,死死烙印在识海深处。
古矿洞…沐辰…另一核…半碑…
一切的起点,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沐辰,那个他一度以为只是《镇狱书》修炼者、甚至可能已陨落的对手,其真实身份与实力,竟远超他最初的想象!
“叛徒…沐…潜藏…之源…”石硬咀嚼着那几个字,结合寂渊老祖曾经的只言片语以及自身遭遇,一个更清晰、更恐怖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寂渊老祖身为接近第八阶的寂灭大能,其眼界何等之高?能被他称为“逆徒”,并导致“镇狱”崩毁的存在,岂会是区区元婴修士?这绝无可能!
“沐辰…绝非本体!”石硬眼中精光爆闪,瞬间明悟,“那古矿洞中的沐辰,恐怕只是真正‘逆徒’的一缕分离的神念,或是其万千化身之一!其本体…恐怕早已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其真正图谋,远非我能揣度!那缕神念化身自主修炼,产生了异心,欲夺《镇狱书》核心,这才有了古矿洞中的冲突与败亡…”
想通此节,石硬背后不禁渗出丝丝寒意。他所面对的,是一个谋划了不知多少岁月、其本体可能早已超越此界极限、正在谋略更大棋局的万古老魔!其图谋,绝非一宗一地,而是整个镇狱体系,乃至那被封印的魔主,甚至可能牵扯到此界之外的更大因果!
“前…前辈?”沐婉清虚弱的声音将石硬从沉思中拉回。她看着石硬骤然变得无比凝重的神色,心中愈发不安。
石硬收敛心神,知道此刻绝非懊恼或恐惧之时。他必须利用好这处“癸水庭”遗迹,尽快提升实力,然后…杀回黑山脉!
“无事。”他沉声道,目光扫过这片死寂广阔的废墟,“此地乃一上古遗迹,于我修行有益。你功法与此地气息相克,紧守心神,我会护你周全。”
说罢,他不再耽搁,带着沐婉清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中小心探索起来。
癸水庭虽已残破,但其规模之宏大,远超想象。倒塌的殿宇、崩碎的石碑、干涸的池沼…处处残留着远古的辉煌与惨烈大战的痕迹。许多地方依旧残留着强大的禁制波动,即便历经万古消磨,也绝非现在的石硬能够触碰。
他循着寂源核与镇狱令的微弱感应,避开那些危险区域,最终在广场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偏殿。
偏殿大门早已坍塌,内部却保存尚好。殿内空旷,中央有一座破碎的黑色莲台,莲台四周的地面上,铭刻着密密麻麻、深奥无比的寂灭符文,组成一个玄奥的聚灵(或者说聚寂)阵势。虽然阵势已残,但依旧能缓缓汇聚着庭内精纯的死寂之气,使其浓度远超外界。
此处,显然是古修闭关悟道之所!
“就在此处。”石硬心中一定,将沐婉清安置在殿角,布下几道简单的防护禁制。“我要在此闭关疗伤并参悟功法,你切勿离开此殿,安心调息。”
沐婉清连忙点头,乖乖缩在角落,不敢乱动。此地气息让她极为不适,但有石硬真元护持与禁制隔绝,总算能勉强支撑。
石硬迈步走上那黑色莲台,盘膝坐下。
甫一坐定,身下莲台残骸与地面阵纹便微微一亮,周围浓郁的死寂之气如同受到吸引般,加速汇聚而来,形成一个淡淡的幽暗漩涡,将他笼罩其中。
“好精妙的聚灵阵!竟能主动提纯死气!”石硬心中暗赞,不敢浪费这宝贵机缘,立刻屏息凝神,全力运转《寂源经》。
功法一经运转,效果远超预期!
此地死寂之气不仅精纯无比,更蕴含着一种万古沉淀的寂灭道韵,与他所修功法完美契合!吸收炼化起来,效率比在外界快了十倍不止!新生不久的寂灭血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壮大、凝练,之前激战留下的所有暗伤隐患被迅速涤荡一空,修为向着凡胎种寂中期顶峰稳步推进!
更令他惊喜的是,怀中那枚寂源核,在此地也变得异常活跃,散发出柔和而磅礴的本源之力,不断滋养着他的血泉与神魂。那枚镇狱令则静静悬浮在他身前,散发着幽幽光芒,与整个癸水庭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共鸣,无数关于寂灭大道的破碎感悟与古老信息,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识海。
这些感悟和信息虽残缺不全,却直指本源,许多都是《寂源经》功法都未曾详细阐述的关窍与真意!仿佛有一位陨落的远古大能,正通过这残庭与镇狱令,向他隔空传道!
石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一切,对《寂源经》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升华!许多修炼中的困惑与瓶颈豁然开朗!
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与终结,更是净化、归零、重塑的伊始!是万物运转周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掌控寂灭,非为杀戮,而是为了更好的新生,为了镇压那些违背规律、企图永恒的邪妄存在!
这才是《寂源经》与《镇狱书》的本质区别!一为顺天应道,执掌轮回;一为逆天悖理,掠夺永恒!
不知不觉中,石硬周身气息愈发深邃、内敛,眸中开阖间,幽光流转,仿佛能洞穿虚妄,直视本源。他的道心,在这一次次的感悟与冲击中,变得愈发坚不可摧!
就在他沉浸于这难得的悟道之境时,镇狱令忽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
一道极其隐晦、却充满了暴戾、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恐怖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穿透了无尽虚空,扫过了癸水庭所在的这片隐秘空间!
这意念之强,远超之前追杀他的那个存在!充满了古老的邪恶与漠然,仿佛一尊沉睡了万古的灭世魔神,正在缓缓苏醒,并向世间投来冷漠的一瞥!
石硬猛地从悟道中惊醒,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几乎窒息!
沐婉清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直接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如丝,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
“魔主…意念?!”石硬瞬间明悟,脸色惨白如纸!
是那被封印的魔主!它的意志,竟然已经能够渗透出封印,开始影响现世了?!
这意味着,封印的崩溃速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快!真正的魔劫,已然初显!
那意念在癸水庭上空盘旋了数息,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最终带着一丝疑惑与不甘,缓缓退去。
庭内重归死寂,但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却久久不散。
石硬缓缓平复翻腾的气血,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坚定。
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突破!然后…立刻返回黑山脉!
无论那里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为了那另一枚源核与半座镇狱碑,更为了…阻止那真正“逆徒”的图谋,延缓那场即将到来的灭世魔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