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云山还浸在薄雾里,林佑溪立在望云亭的栏杆旁,指尖捻着昨晚从泥土里刨出的半块玄铁碎屑,眉峰微蹙。碎屑上的暗紫纹路已彻底隐去,可那丝若有若无的邪力气息,却像根细刺扎在她心头,让她一夜未眠。
“青云君,清月谷的王曦姑娘到了,此刻正在山门外候着。”值守弟子的禀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林佑溪忙将碎屑收入袖中,快步往山门口走去。
刚转过山道,便见王曦一身浅绿医袍,立在两匹驮满木箱的骏马旁,身后跟着两名清月谷弟子,皆是风尘仆仆。她见了林佑溪,眉眼瞬间弯起,上前抱拳笑道:“佑溪,可算见到你了!”
林佑溪迎上去,目光扫过那些沉甸甸的木箱:“这是……”
“清月谷三代积累的医药典籍,足足五十卷,还有些珍稀药材的种子。”王曦拍了拍木箱,语气郑重,“浩劫之后,西域百姓缺医少药,我来青云阁,是想和你一起,建一座能真正护佑苍生的医学院。”
这话正合林佑溪心意,她引着王曦往阁内走,沿途将新知堂开讲的事说与她听,王曦听得连连点头:“格物之理能造福百姓,医术更是如此。只是建医学院,选址是头等大事。”
二人一路走到山脚下,停在一片向阳的谷地前。这里三面环山,只留东侧一道缺口通向外间村落,谷内土壤肥沃,溪水潺潺,阳光能从清晨洒到傍晚。王曦蹲下身,掬起一捧土捻了捻,又走到溪边试了试水的温度,眼睛一亮:“就是这里了!”
“何以见得?”林佑溪问道。
“你看。”王曦指着谷地四周,“背靠青山可防山洪,溪水清澈能洗濯药材,向阳地势利于晾晒,最关键是离村落近,百姓求医方便,弟子们也能随时出诊。”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谷地开阔,日后还能拓建药田,实现药材自给自足。”
林佑溪深以为然,此前她也看中这片谷地,只是未及细想,如今被王曦点透,当即拍板:“就定此处!三日内我让玄铁堂弟子来搭建屋舍,你负责整理典籍,制定授课章程。”
二人坐在溪边的青石上,细细商议医学院的筹建细节。王曦翻开一卷泛黄的《清月医经》,指着其中外伤诊治的篇章道:“我有个想法,医学院要走‘医武结合’的路子。”
“医武结合?”
“没错。”王曦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的经络图,“江湖弟子多习武,若能让他们既懂外伤急救,又明白武学护脉的原理,既能自救,也能在御邪时护住同伴心脉。比如邪祟侵体时,以内力封住大穴延缓毒发,再辅以汤药根治,总比单纯用药或硬抗要强。”
林佑溪眼睛一亮,这恰好与她想推广现代急救知识的念头契合:“我可以补充消毒、缝合等外伤处理的法子,再结合你的经络护脉之术,定能让医学院的弟子学到真本事。”
王曦闻言大喜,当即从行囊里掏出草稿纸,开始勾画授课大纲,林佑溪则在一旁补充现代医疗的要点,暖阳落在二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溪边的风里,都裹着几分筹谋未来的踏实。
日落时分,二人已敲定医学院的初步框架,王曦抱着典籍回了客房整理,林佑溪则去玄铁堂交代建屋事宜。路过谷地时,她忽见谷口的老槐树下,落了几片泛着黑气的枯叶,枯叶的纹路,竟与玄铁碎屑上的暗紫纹路隐隐呼应。
她快步上前,刚要捡起枯叶,却见一道黑影从槐树后一闪而过,消失在山林间。林佑溪运起玄铁心法追出数丈,却只捡到一枚遗落的、泛着邪光的玄铁碎末,而那片枯叶,已被山风卷进了溪水里,转瞬不见。
林佑溪攥着碎末,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这接二连三的邪力异动,绝非偶然,可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冲着新知堂来的,还是冲着即将筹建的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