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家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巷子里的风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湿,吹得林佑溪鬓角的碎发微微晃动。她攥紧手中装着野菜样本的油纸袋,指尖能清晰摸到叶片边缘的粗糙纹理,心中却满是疑虑——那些黑色斑点究竟是什么毒物留下的痕迹?鬼医门又为何要在百姓常去的河边投毒?
“先别急着去河边。”王清瑶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扫过巷口两侧的矮墙,“刚才那个穿青色短打的人说不定没走远,我们现在过去,很可能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不如先回柳树巷继续义诊,一方面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中毒百姓,另一方面也能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是普通游医。”
林佑溪点头,她确实有些心急了。雾隐城的危机让她对鬼医门的阴谋格外敏感,却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两人转身回到柳树巷,找了个靠近老槐树的空地,放下布包,王清瑶拿出一块写着“义诊施药”的木牌,轻轻靠在树旁。
起初,只有几个好奇的孩童围过来,踮着脚尖往布包里看,嘴里念叨着“有针”“有草药”。林佑溪笑着拿出几颗用甘草做的糖,分给孩子们,很快就和他们熟络起来。没过多久,就有百姓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咨询,大多是些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的小毛病。王清瑶负责施针开方,林佑溪则在一旁帮忙捣药、包扎,偶尔用现代的按摩手法帮老人缓解关节疼痛,渐渐赢得了百姓的信任。
“林姑娘,王姑娘,你们快救救我家老婆子!”正午时分,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背着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老妇人躺在汉子背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和张老汉的症状一模一样,只是抽搐得更厉害,嘴角还挂着白沫。
林佑溪心中一紧,立刻让汉子将老妇人放在事先铺好的草席上。她快速检查老妇人的状况——脉搏微弱,呼吸急促,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比张老汉的情况危急得多。“是急性中毒,得立刻清理口腔,防止窒息!”林佑溪一边说,一边从布包中取出干净的纱布和酒精棉片。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要不要灌点肥皂水催吐啊?”“之前李郎中说过,中毒了要喝绿豆汤!”
“不行!”林佑溪立刻阻止,“不清楚毒物种类的情况下,催吐和乱喂东西可能会加重病情!”她用纱布轻轻擦拭老妇人嘴角的白沫,再用酒精棉片小心地清理口腔——酒精不仅能消毒,还能暂时抑制部分毒物的活性。王清瑶则快速取出银针,在老妇人的人中、涌泉、内关等穴位扎下,手指轻轻捻转银针,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妇人的抽搐渐渐缓解,呼吸也平稳了一些。林佑溪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去拿解毒丹,却发现老妇人的手腕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划痕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色,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后染了毒物。
“你家老婆子昨天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划伤过?”林佑溪问中年汉子。
汉子愣了愣,仔细回想了片刻:“昨天下午她去河边洗衣服,回来后说被河边的树枝划了一下,我当时没在意,没想到……”
“又是河边!”王清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鬼医门不仅在野菜上下毒,还在河边的植物上涂了毒物,就是为了让百姓在不经意间中毒,好观察毒药的效果。”
林佑溪从布包中取出干净的布条,用酒精浸湿后,小心翼翼地缠绕在老妇人的手腕伤口处,进行隔离消毒。“这只是暂时的处理方法,要想彻底解毒,还得找到毒源,配制对应的解毒药。”她对中年汉子说,“你先把老妇人带回家好好照顾,我们晚上会过去查看情况。”
汉子连连道谢,背起老妇人慢慢离开。周围的百姓看着林佑溪和王清瑶,眼神中满是敬佩,“活菩萨”的称呼渐渐传开,甚至有百姓回家拿来自家种的蔬菜和刚蒸好的馒头,硬要塞给她们。
“多谢大家的好意,我们是游医,治病救人是本分,不能收大家的东西。”林佑溪笑着婉拒,心中却暖暖的——在雾隐城经历了那么多尔虞我诈,此刻感受到的百姓善意,让她更加坚定了要阻止鬼医门阴谋的决心。
夕阳西下时,义诊才结束。林佑溪和王清瑶收拾好布包,准备先回客栈研究野菜样本,再去张老汉和老妇人家送解毒药。刚走出柳树巷,就看到一个穿玄色长衫的年轻男子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玄铁”二字的令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张扬,腰间挂着一把精致的佩剑,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他看到林佑溪和王清瑶,站直身体,缓步走了过来,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两位姑娘倒是好心肠,只是不知道这苏州城的水,可比你们想象的深多了,光靠好心肠,可护不住自己。”
林佑溪心中一凛——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从他手中的令牌来看,似乎和“玄铁”有关,难道是玄铁盟的人?她和王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一场突如其来的相遇,让原本就暗藏杀机的苏州之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