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冯坤那短暂却暗藏机锋的会面后,秦昭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通过秘密渠道,向已踏上征程的张牧之发出了最高警示,令其务必隐匿行踪,绕过一切可能被监察使势力影响的驿站与关卡,不惜一切代价将证据直送严嵩副殿主本人。
然而,冯坤的动作比秦昭预想的更快,更狠辣。
就在秦昭返回稽查小院,准备进一步梳理线索、稳固防御的第二天上午,一队身着总部监察殿服饰、神色冷峻的修士,在一名冯坤心腹执事的带领下,径直闯入小院,出示了盖有监察殿印章的公文。
“秦巡察使,”那执事面无表情,语气公事公办,“冯监察使有令,鉴于近期北境事务繁杂,为免冤假错案,特命我等对稽查小队目前所掌握的所有与沈家相关之卷宗、证物,进行复核审验。请配合。”
“复核审验?”闻讯赶来的赵铁河当场就炸了,血刀差点出鞘,“我们拼死拼活拿到的铁证,你们说复核就复核?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动手脚!”
石猛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挡住去路,煞气腾腾:“证据乃我等弟兄用命换来,岂是你说拿就能拿的?”
那执事眼神一冷,身后监察殿修士气息同时锁定二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怎么?秦巡察使是要抗命不成?阻碍监察殿办案,该当何罪,想必不用下官提醒吧?”
秦昭抬手,制止了即将暴走的赵铁河和石猛。他面色平静地看着那执事,心中却已冰寒一片。冯坤此举,名为复核,实为夺证!一旦证据落入其手,以监察殿的程序之繁、时间之长,足以让沈家做好万全准备,甚至将证据“合理”地消失。
“冯监察使既有令,下官自当配合。”秦昭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只是,这些证物关系重大,部分更是极为脆弱,需特殊环境保存。不知监察使大人准备在何处复核?如何保证证物在复核期间的安全与完整?”
执事冷哼一声:“复核地点自然在总衙专设的证物房,由监察殿专人看管,安全毋庸质疑。至于如何复核,此乃监察殿内部事务,不劳秦巡察使费心。请即刻移交所有相关卷宗证物,包括……你们从所谓‘实验室’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他目光扫过院内,意有所指。
秦昭心知,硬抗只会授人以柄,正中对方下怀。他沉吟片刻,道:“既如此,请容下官稍作整理,列明证物清单,双方签字画押后,再行移交。此乃程序,亦为保障双方,想必监察使大人能够理解。”
那执事皱了皱眉,似乎想强行带走,但看秦昭态度坚决,且理由正当,只得勉强同意:“给你半个时辰!”
秦昭转身进入书房,赵铁河和石猛紧跟而入,关上房门。
“头儿!真要把证据交给他们?那不等于肉包子打狗?!”赵铁河急道。
秦昭眼神冰冷,快速书写着清单,低声道:“冯坤以势压人,明着抗命不明智。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牧之带走的是最核心的原始证据。我们现在能交的,大部分是副本和一些次要物证。”
他笔下不停,继续道:“清单要做得详细,尤其要注明某些证物的‘唯一性’和‘易损性’,特别是那些实验记录玉简,就说其内神识烙印极其脆弱,多次探查可能损毁。他们若强行探查导致证据损坏,这个责任,冯坤也得掂量掂量。”
“另外,”秦昭看向张牧之留下的一些阵法笔记,“牧之之前研究那阴魂草,留下了一些能量波动拓印和阵法解析图,这些东西看似专业,实则关键数据已被隐去,他们拿去也看不出所以然,反而能拖住他们一些时间。”
半个时辰后,秦昭将一份极其详尽的证物清单,连同几个装有副本玉简和次要物证的箱子,交给了监察殿执事。双方在清单上签字画押,手续完备。
监察殿的人抬着箱子离去,小院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妈的!憋屈死了!”赵铁河一拳砸在墙上。
石猛闷声道:“他们这是明摆着要保沈家!”
木青儿担忧地看着秦昭:“秦大哥,现在怎么办?证据被他们控制,我们的调查……”
秦昭站在院中,望着总衙的方向,目光深邃:“他们能阻挠官面上的调查,却封不住所有的路。冯坤越是急着控制证据,越是说明沈家心虚,也说明……我们找到的证据,真正打到了他们的七寸!”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官面上的调查暂时受阻,但我们还有别的棋子。泥鳅那边,该动一动了。还有……沈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冯坤的介入,如同一堵高墙,暂时阻断了秦昭明面上的调查路径。但秦昭深知,真正的较量,从来不止在公堂之上。对手越是利用规则压制,就越说明他们害怕规则之外的真相。
调查受阻,只是表象。暗流之下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更凶险的阶段。秦昭必须利用这段被“合规”审查的时间,从另一个方向,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