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听松别院坐落在城外十里处的山坳中,四周松林环绕,幽静得近乎死寂。晚风穿过松针,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秦昭独自一人,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了别院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前。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副使官袍,身无长物,只有腰间悬挂着那枚代表临时权限的深紫色令牌。神色平静,目光深邃,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的晚宴。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两名面无表情、气息内敛的黑衣护卫缓缓拉开。门内,是一条通往主厅的青石小径,两旁站满了同样装束、眼神锐利的护卫,一直延伸到灯火通明的主厅门口。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秦昭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坦然迈步而入。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能量分析】视野却已悄然开启,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护卫的修为、暗处的埋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奇异熏香……所有细节都落入他的感知之中。
“秦副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老夫沈天雄,恭候多时了!”一个洪亮却带着几分阴柔的声音从主厅内传来。
秦昭抬眼望去,只见主厅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锦袍、面容富态、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正是沈家当代家主沈天雄!他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仿佛毒蛇的信子。
“沈家主客气了。”秦昭微微拱手,语气平淡,“秦某奉命查案,得蒙沈家主邀约,荣幸之至。”
“哈哈,秦副使年轻有为,快人快语,请!”沈天雄侧身让开道路,笑容可掬。
秦昭迈入主厅。厅内布置奢华,烛火通明,却只设了一主一客两个席位。桌上已摆满珍馐美酒,香气扑鼻。除了沈天雄和侍立的几名美貌侍女外,并无他人。
“秦副使请坐。”沈天雄在主位坐下,示意秦昭坐在对面。
秦昭坦然落座,目光扫过桌上的酒菜,寂灭之力微微感应,确认无毒,但那股奇异的熏香却愈发浓郁,似乎有宁神……或者说,麻痹感知的效果。
“秦副使,日前小侄沈厉在北境,与副使多有误会,老夫在此代他赔个不是。”沈天雄亲自为秦昭斟满一杯酒,笑容不变,“我沈家世代居于北境,向来安分守己,与玄天司更是同气连枝。苏家惨案,老夫亦感痛心,愿倾力协助副使,早日缉拿真凶,还天南一个太平!”
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极低。
秦昭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淡淡道:“沈家主深明大义,秦某佩服。只是不知,沈家主对苏家案中的那枚邪符,有何高见?”
他单刀直入,直接点出核心问题。
沈天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随即叹息道:“唉,此事老夫也有所耳闻。那邪符诡异,绝非正道所为。我沈家虽对古物略有研究,但对此等邪物,亦是深恶痛绝。或许是某些宵小之辈,故意栽赃嫁祸,欲挑起我沈家与官府的矛盾,也未可知。”
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秦昭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听闻黑风山物产丰饶,尤多珍稀药材,沈家能屹立北境数百年,想必与此关系匪浅吧?”
沈天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笑道:“副使说笑了。黑风山确是宝山,但山深林密,妖邪横行,我沈家也只是在外围经营些寻常药田矿脉,勉强糊口罢了。那些传说中的珍稀之物,可遇不可求啊。”
两人言语交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沈天雄老奸巨猾,处处设防。秦昭则步步紧逼,试探底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厅内的熏香似乎越来越浓。
突然,沈天雄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秦副使,明人不说暗话。你查你的案,我沈家做我的生意,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为了些许小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他拍了拍手,一名侍女端上一个锦盒,放在秦昭面前。盒盖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灵气盎然,足以让任何凝脉修士心动。
“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沈天雄微笑道,“只望秦副使高抬贵手,行个方便。日后我沈家,必有厚报!”
图穷匕见!利诱!
秦昭看着那盒灵石,忽然笑了,笑容冰冷:“沈家主,秦某穿着这身官袍,查的是人命关天的案子。你这盒灵石,是想买苏家三十七条人命,还是想买我秦昭的……良心?”
话音未落,厅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沈天雄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侍立的几名侍女眼中也闪过寒光,气息陡然变得凌厉!
鸿门宴的杀机,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