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天池内,破碎的石门已被修复,狼藉的地面也清理干净,重新布下了更加稳固的聚灵与隔绝阵法。池中灵液虽未完全恢复往日充盈,却也波光粼粼,氤氲的灵气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宁静,缓缓流淌。
池心,林凡静静盘坐于一块光滑的暖玉之上,双目微阖,并非沉睡,而是沉浸在一种深层次的调息与内视之中。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再无之前的狂暴与虚浮,只有一种渊渟岳峙般的沉静与厚重。呼吸之间,天池内精纯的月华灵液化作细微的漩涡,被他周身毛孔自然而然地汲取,汇入经脉,经过混沌道种的转化,化为精纯的混沌气流,滋养着涅盘重生的肉身与神魂,巩固着筑基后期巅峰的境界,并隐隐向着那层假丹的壁垒发起无声的冲击。
他的意识,大部分沉浸在丹田气海与混沌初界之中,熟悉着蜕变后的力量。
气海之内,混沌气流如汞似浆,缓缓流转,中心那枚混沌道种稳定旋转,表面的裂痕仿佛大道刻印,流淌着混沌与琉璃交织的光泽,与整个初界共鸣。意念一动,便可引动磅礴力量,心随意转,如臂指使。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初界的变化更是天翻地覆。空间稳固,边缘的混沌雾气缓慢翻腾,扩张虽缓,却坚定不移。中央的混沌源液深邃如渊,生机磅礴。最让他欣喜的是,那些暗灰色的苔藓,又零星地多出了几片,虽然渺小,却代表着生命演化的顽强起步。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初界正在从无尽虚空中,极其缓慢地汲取着一种更加本源、更加古老的混沌能量,进行着自我成长。这种成长,反馈到他的本体,便是道基的日益夯实和对混沌之道更深的感悟。
“混沌初开,演化万物……我所追求的,便是这‘一’的无限可能吧。”林凡心中明悟,对未来的道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带着淡淡的、令他心安的药草清香。
林凡缓缓睁开眼,看向静室入口。
月灵儿端着一个白玉托盘,步履轻盈地走来。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裙衫,脸色虽仍有些许苍白,但双眸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灵动,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托盘上,放着一盏温热的灵茗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感觉如何?云瑶长老特意让我送来的‘凝神茶’,对你稳固神魂有好处。”月灵儿将托盘放在林凡身旁的玉台上,声音轻柔,带着关切。
“好多了。”林凡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是微微一顿,随即相视一笑,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温情在空气中流淌。他饮了一口灵茗,温热的茶汤化作暖流,滋养着神魂,“你的伤……”
“我没事了。”月灵儿在他身旁坐下,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损耗的本源需慢慢温养,但已无大碍。倒是你,这次真是……”她看向林凡,美眸中仍残留着一丝后怕与心疼。
“都过去了。”林凡放下茶盏,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这次若非你……我恐怕已身死道消。灵儿,谢谢你。”
月灵儿轻轻摇头,眼中水光潋滟:“若非你数次相救,我早已……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她顿了顿,低声道,“只是下次,莫要再如此冒险了,我……我们都很担心。”
林凡握住她微凉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心中一片柔软与坚定:“我答应你。但若再遇险境,我依然会挡在你前面。守护想守护的人,这本就是我的道。”
月灵儿脸颊微红,却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微微靠向他的肩膀。两人不再言语,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片刻宁静。天池灵液潺潺,月光石柔和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片刻后,云瑶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静室门口,看到相依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化为凝重。
“林小友,灵儿,打扰了。”
林凡和月灵儿连忙起身行礼。
“长老。”
云瑶走进静室,目光扫过林凡,感受到他那深不见底的气息,眼中惊叹之色一闪而过:“小友恢复之神速,根基之稳固,实乃老身平生仅见。看来此次涅盘,收获巨大。”
“全仗长老与诸位前辈舍命相救,晚辈感激不尽。”林凡再次郑重道谢。
云瑶摆摆手,神色严肃起来:“客套话不必多言。你既已无恙,有件事需与你商议。”她袖袍一挥,一道光幕浮现,上面显现出隐月港外的虚空星图,其中几个区域被标上了醒目的红色标记。
“根据‘巡天镜’最新监测,幽冥圣教在‘幽影裂隙’附近的活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隐秘和频繁。他们似乎在……搜集某种大型空间传送阵所需的稀有材料,动向诡秘。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们可能已经察觉到了隐月港的大致方位。”
林凡眼神一凝:“他们贼心不死,是冲着我,还是……太阴琉璃果?”
“恐怕兼而有之。”云瑶沉声道,“你身怀克制幽冥之力的功法,又破坏了他们的献祭,已是死敌。太阴琉璃果乃至阴圣物,对他们而言亦是至宝。更重要的是……”她指向星图深处一个模糊的阴影区域,“有零星情报显示,幽冥圣教的高层,似乎在谋划一个名为‘九幽降临’的恐怖计划,需要至阴之物和特殊的空间坐标……我怀疑,隐月港,甚至……你那奇特的初生世界,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林凡眉头紧锁,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幽冥圣教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除之,寝食难安。
“此外,”云瑶看向月灵儿,“灵儿,关于救治漓月,‘净月琉璃丹’因丹劫异变,药性已远超预期,药力霸道,需从长计议。而且,主药太阴琉璃果仅剩两颗,不容有失。炼制之法也需重新推演,待你本源恢复,我们再行商议。”
月灵儿点头:“灵儿明白。”
云瑶又看向林凡:“林小友,你如今伤势已愈,实力大进,不知有何打算?是留在港内静修,还是……”
林凡略一沉吟,目光锐利:“幽冥圣教如同附骨之疽,避无可避。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晚辈想待实力稳固后,外出历练,一方面寻找提升之法,另一方面……伺机探查幽冥圣教的虚实,若能破坏其阴谋,自是最好。”
云瑶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好!有担当!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幽冥圣教势大,不可贸然行动。你且先在港内稳固境界,熟悉力量。港内典籍库对你开放,或许能找到与你功法相关的记载。待时机成熟,我可为你安排。”
“多谢长老!”林凡拱手。
又商议了一些港内事务和后续安排后,云瑶长老便起身离去,留下两人独自思考。
林凡走到窗边,望向港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虚空。实力提升带来的喜悦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前路依旧艰险,但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谨小慎微、四处躲藏的弱小修士了。
月灵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与你一起。”
林凡转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握住她的手:“好。”
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信任与决心。
就在这时,林凡心神微微一动,感应到混沌初界中,那枚源核环上,新生的混沌剑纹似乎与遥远虚空中的某个方向,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捉摸的共鸣……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涟漪。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彼方,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