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西住同学，准备准备做好隐蔽！”
程世涛坐在四号坦克的置物箱上，抬头望了望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拍了拍车长指挥塔的装甲，朝着里面的美穗喊道。声音洪亮，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咔哒”一声，四号坦克引擎的轰鸣渐渐低沉，直至完全停止。这台钢铁巨兽，像一头疲惫的野兽，静静地趴伏在树林里。
“程君，接下来我们干嘛？”美穗跳下坦克，伸了个懒腰，强打精神问道。紧接着，纱织、华她们也陆续从坦克里钻出来，一个个睡眼惺忪，呵欠连天。
“我知道大家一晚上都没合眼，累得够呛，但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程世涛拍拍手，把少女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西住同学！”
“在！”美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把咱们之前做的伪装网拿出来，给坦克盖上，以免被天上那些苏联飞机一眼就瞧见。”
“秋山优花里对吧，我记得你挺擅长打探消息的吧？那么，侦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辛苦一下。”
“包在我身上！”优花里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还有，坦克开过来的痕迹也得处理一下。一人负责一条履带，谁跟我搭把手？”程世涛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几个少女身上转来转去。
剩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主动开口。
“那个……我跟你一起吧，程君。”就在程世涛打算点名的时候，纱织犹豫了半天，终于举起了手，声音细若蚊蝇。
“好嘞，就这么定了！大家赶紧行动起来，越早搞定，咱们早点安心。就算想补觉，也得先把这些事儿干完。对了，还有件事儿，以后白天可不能生火做饭了，都记住了！”
“你们也不想大白天的，让苏联人的炮兵发现这片明明没人的树林子里，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吧？”程世涛一边说着，一边从坦克上抄起一把扫帚夸张地拍了一下地面。
看样子，这帮少女还是没有对我放下戒心啊。
程世涛的心里有些无语，当下的环境已经恶劣成什么样了，谁还有心思总想着繁衍的事。
真要遇上什么突发情况，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过，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想办法需要做一些足够靠谱的事情才能拉近和这帮少女们的距离啊。
“秋山同学！侦察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此刻就交付给你了。”
优花里看着程世涛严肃的表情，立刻收敛笑容，郑重的立正敬礼，然后接过美穗递过来的望远镜迅速向后跑去。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都赶紧打起精神，立刻行动起来，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看见众人都开始行动后，程世涛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纱织挥了挥手。
“还在那里傻等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好的！”纱织拿着巨大的扫把朝着程世涛噔噔噔的跑了过去。
程世涛将扫帚随手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不顾及冰凉的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倚着粗糙的树干，长长地舒了口气。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一把。
“呼……总算搞定了。”程世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站在那里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看着拘谨的纱织，程世涛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纱织迟疑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坐下，与程世涛不同她把扫帚整齐地放在一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侧头看着程世涛。
她的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程君……那个，你难道不害怕么？”纱织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林间的宁静。
程世涛微微一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随即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一样都是来自一个和平的世界，我也不是那种可以把生死置之事外的人啊。”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不如你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回忆：“你知道吗？你们的动画我看了很多次，我记得你还考取过无线电的证书，会驾驶坦克什么的。那个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你们，为了学校的荣誉啊，友情啊而奋斗。哈哈，貌似还不用为了学习担心……”
纱织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就这样听着程世涛讲另一个世界她们的传奇。
“嘿，你看我，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程世涛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一事无成，再回忆起那个曾经充满希望的少年，再对比面前的少女，自嘲的笑了笑。
“嗯……没有没有。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从别人的嘴里讲自己未来的事情还挺……有意思的。”纱织连忙摆手。
“不过，不管怎么样。”程世涛突然挺直了腰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大家。至少……在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前，我会努力不会让任何人出事。”
如果你们有事的话，我自己估计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纱织看着程世涛，他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她突然觉得，这个因为系统让自己等人穿越到此的男人，其实……还挺可靠的。
“那个……程君，”纱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们会遇到敌人么？”
程世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纱织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我希望不会。”
“不可能不会，而是一定会。只是早晚、以及数量的问题。”程世涛叹了口气，“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看天意……”纱织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迷茫。
程世涛看着纱织，突然觉得这些少女其实挺不容易的。本来应该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友谊还有战车道，却因为莫名的原因卷入了残酷的战争。
“纱织。”程世涛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害怕吗？”
纱织抬起头，看着程世涛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始……是害怕的，无论是炮火的轰炸，还是人员的死亡。但现在……依然害怕，我不想死在这里。”
“傻丫头。”程世涛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纱织的头，“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会想死呢？所以我们都要努力，不……应该说是一定要活下去。”
纱织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说：“程君，我会的。”
就在这时候，树枝上的雪掉了下来，正好砸在纱织身上，吓了她一跳，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进程世涛怀里。
程世涛的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感觉到纱织的呼吸轻轻地拂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还是轻轻推开纱织。
此刻的两人也没有了之前的气氛，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