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看着司徒清玉被黎川带走的身影,暗暗摇头,子不肖父啊,司徒星河那个老狐狸是怎么养出这等没魄力的小白兔的?
如果真的让司徒清玉上位当平南王,估计平南王的威势也就传到这一代,不会再有下一代了。
所以,清漓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把清羽推上平南王世子位的阻力从来不是司徒清玉,而是皇帝和平南王。
眼下大姐姐的婚事是指望不上司徒清玉这个怂货了,所以还得是她自己来。
在其他人眼中,大姐姐的终生大事只是联姻,但在她和清羽,母妃这里,大姐姐清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哪怕是御赐的婚事又如何?别人不敢,不代表他们平南王府不敢!
清漓抬起眼,看向围在身边的清羽、清姿,韦筱梦和伍嬷嬷。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动,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原以为敏慧姑母是个好的,不曾想,竟是个面慈心苦的,不过也是,侄女哪有儿子亲。既然裴家想瞒天诓骗大姐姐在先,那么他们就不要怪我们平南王府打脸在后了。」
清羽看着妹妹眼中燃烧的火焰,胸中那口憋闷的浊气仿佛也找到了出口,小拳头紧紧攥起:“对!清漓,我们帮大姐姐!不能让他们欺负大姐姐!”
伍嬷嬷忧心忡忡:“郡主,此事非同小可。且如今我们身在禁宫,一举一动皆在御前侍卫的眼下,稍有不慎,不但不能为大姑娘做主,恐还要引火烧身!”
【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让平南王府陷入险地的。】清漓安抚道。
「借势。」清漓的指尖在空中虚点,方向正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乾清宫。
「借刀。」她的手指又划向窗外,那是帝都权贵云集的坊市方向。
「时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书案上那本摊开的、赵太傅今日才讲解过的《论语》上。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既然皇帝用御前侍卫“保护”(监视)他们,那她就让这“保护”,成为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她要让皇帝“亲眼”看到,裴家是如何践踏皇权,欺辱宗室!
“筱梦,”清漓转向韦筱欧,手指快速翻飞,下达着一条条清晰的指令,「三日内,我要知道碧荷的准确藏身之处,她每日的动向,裴府哪些婆子丫鬟可以收买。要快,要准。」
她需要最精确的情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是,郡主!”韦筱梦应道,并迅速行动起来。
清漓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冬天的夜风带着寒意涌入,吹动她额前柔软的碎发。
她望着乾清宫方向隐约可见的灯火,眼神冰冷而锐利。
裴琰,敏慧长公主……你们想玩瞒天过海?
那我就送你们一场,响彻九霄的惊雷!这桩御赐的“良缘”,是你们自己亲手撕碎的!
文华殿内的炭火烧得极旺,却压不住清漓心头的冰寒。
清漓端坐在紫檀书案前,提笔临帖,墨色在宣纸上洇开,笔锋却沉得透骨。
昨日司徒清玉那番话仍在耳畔回响——“不过是个丫头”、“三妻四妾寻常事”、“御赐婚事岂容儿戏”……字字句句,淬着凉薄的血,扎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清姿姐姐温柔抚过她发顶的温度犹在,那声带着羞意的“裴家公子应是极好的”叹息,如今想来,全是把钝刀子。
“啪!”一滴浓墨狠狠砸在“忍”字的最后一捺上,污了满纸工整。
“郡主?”韦筱梦敏锐察觉到她气息不稳,低声探问。
清漓没抬眼,指尖翻飞,手语凌厉如刀:【查清了?】
韦筱欧立刻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碧荷如今身孕已近七个月,人就在裴琰的院子里,由长公主的心腹嬷嬷看着。
裴琰倒是处处护着她,哪怕是长公主的心腹嬷嬷,也照样不给面子。”
【裴琰的院子?敏慧长公主的眼皮底下!?】清漓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好得很。赏梅宴的帖子,递到慈安宫了?】
“昨日便到了。敏慧长公主亲自下的帖,邀大姑娘、郡主并四公子赴宴,说是‘新得了两株绿萼老梅,邀亲朋好友共赏’。除了咱们,京师里排得上号,几乎都请了,想来是想当众逼大姑娘答应提前嫁入裴府。”韦筱欧语带讥诮,“司马昭之心。”
清漓搁下笔,墨污的“忍”字在光下狰狞。
她推开窗,燥热的风涌进来,吹动她额前细软的绒毛。
远处宫墙巍峨,朱红如血。
【备车。】清漓漫不经心地吩咐着,【文华殿的老师布置了功课,让我在六艺里选一个主修,我想学琴,听闻今年的新科状元,一手琴艺冠绝天下,走,今日咱去翰林院拜师去。】
“郡主,大姑娘的婚事?…”
清理一摆手,【不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