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地下密室仿佛变成了一个极其繁忙的工坊,但与寻常工坊的烟火气不同,这里弥漫的是各种能量材料的奇异光泽和细微嗡鸣。
吴瑾和吴璇成为了绝对的主力。吴瑾负责宏观架构和能量回路设计,她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算盘,快速推演着各种材料组合与符文阵列的效果。吴璇则凭借其对能量细微变化的超凡感知,负责微观调试和安全性评估,确保每一个部件都不会对人体产生负面影响。
那些来自葬魂谷的金属残骸被分门别类,仔细研究。尤其是那些疑似用于接收和发送信号的晶体元件和能量导管,更是重中之重。
“这种共鸣信号的频率极其稳定,波段特殊,几乎不受寻常能量干扰。”吴瑾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道由光丝构成的复杂能量结构图随之显现又湮灭,“我们需要找到一种能覆盖其波段,并能产生强烈‘杂讯’的能量源。”
“寻常灵石能量过于温和稳定,不行。”吴璇感知着一块上品灵石的能量波动,摇了摇头,“需要更…‘暴躁’、更‘无序’的能量源。”
她们尝试了多种稀有矿物、异兽晶核甚至是一些蕴含奇特能量的古物,效果均不理想。不是无法覆盖那特殊波段,就是产生的干扰强度不够,或者能量性质不稳定,极易失控。
吴玥端着一盘刚研制出的、能短暂提升精神感知力的糕点过来,看着姐姐们紧锁的眉头,小声道:“要不…试试把不同的能量‘搅拌’在一起?就像和面一样,不同的面粉混在一起,有时候反而更筋道…或者,加点‘酵母’,让它们自己‘发’起来?”
“搅拌?发酵?”吴瑾闻言,若有所思。她之前一直试图寻找一种单一的、强大的干扰源,或许思路错了?
吴璇却眼神微亮:“玥儿的意思是…制造一种复合能量场,让其内部自行产生冲突和变化,从而模拟出‘混乱’的杂讯?”
“对!就像药性冲突有时反而能激发奇效,但需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吴璇立刻领会,“我们可以构建一个复合符文阵列,引导数种性质相斥但又达到微妙平衡的能量,使其在特定区域内持续碰撞、衍化,自发产生覆盖极广波段的白噪音!”
思路一转,豁然开朗。
两人立刻着手尝试。吴瑾负责设计复合符文阵列,计算各种能量的输入比例和平衡点。吴璇则负责筛选合适的能量材料:炽阳玉的灼热、幽魄石的冰寒、雷鸣木的狂暴、空蝉翼的震颤…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工程,一旦比例失衡,轻则阵列毁坏,重则能量爆炸。
数次试验,数次失败。密室内不时传出轻微的爆鸣声和能量逸散的闪光。
但无人放弃。吴铮调来了最可靠的家族私兵守卫在外,吴镇山亲自坐镇,调动家族资源源源不断地送来各种试验材料。
吴麟偶尔会溜达过来看一眼,有时会随手扔下一点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边角料”——一块内部仿佛有云雾翻滚的石头,一截干枯扭曲仿佛自带音律的树枝,甚至是一撮亮晶晶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发。
奇怪的是,他扔下的这些东西,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调和某种冲突的能量,或者提供一种意想不到的稳定特性。
“这小子…”吴镇山看着又一次被吴麟随手扔下的“垃圾”化解了一次小型能量失控危机,忍不住摇头苦笑,心中却是一片暖意和自豪。他这个儿子,看似摆烂,实则才是这个家最深不可测的定海神针。
经过不知多少次失败和调整,一个巴掌大小、结构极其复杂精密的多层阵盘终于完成了。
阵盘中心是数种属性迥异的能量晶体,按照特定方位镶嵌,周围是层层叠叠、细如发丝的复合符文回路,这些回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变化,自行衍生出新的细小符纹,又不断湮灭,周而复始,仿佛一个活着的、不断演化的能量生态。
“试试看。”吴瑾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真气注入阵盘核心。
“嗡——”
阵盘轻轻震颤起来,中心数种能量被激活,开始相互碰撞、摩擦、衍化,却没有发生爆炸,反而形成了一层无形无质、却能让周围光线都微微扭曲的力场扩散开来。
吴璇立刻拿起一块残留着微弱共鸣痕迹的金属碎片,放入力场范围内。
碎片毫无反应。之前那极其微弱但稳定的共鸣痕迹,消失了!彻底被力场覆盖下的“能量白噪音”所淹没!
“成功了!”吴玥第一个欢呼起来。
吴瑾和吴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和疲惫。但这只是第一步。
“力场范围目前仅能覆盖三尺见方,且能耗巨大,需以上品灵石驱动,最多维持一个时辰。”吴瑾迅速评估着,“需要继续优化,扩大范围,延长持续时间,最重要的是…要将其微型化,以便四妹能带入宫中,靠近陛下使用。”
“而且,还需测试其对人体,尤其是对神魂的影响。”吴璇补充道。干扰信号是目标,但绝不能伤及皇帝根本。
新一轮的优化和测试再次开始。
…
与此同时,慈宁宫深处。
太后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面对那面古朴的铜镜。她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镜面之上。
血液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吞噬般,迅速渗入镜中。光滑的镜面开始波动,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其中的景象不再是宫殿的倒影,而是化作一片深邃、冰冷、浩瀚的星空!
星空深处,似乎有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在蠕动。
太后跪伏在镜前,神态是前所未有的敬畏与虔诚,她以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低声祷告:
“伟大的秩序之源,星空彼岸的执律者…您卑微的仆从在此祈告…” “容器…林承天的身躯与灵魂,已在‘圣律之种’的指引下逐步纯化…反抗意志正在减弱…” “然…变数已生…吴家…那股令人厌恶的、混乱的气息…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并在试图阻挠…” “葬魂谷的净化小队已失联…恐遭不测…” “祈请指引…祈请执律者大人…早日降临此界…荡涤污秽…重归秩序…”
镜面中的星空似乎波动了一下,一道冰冷、毫无情感的意念跨越了无尽时空,缓缓传递而来,直接响在太后的脑海:
【…变数…已知晓…干扰已纳入计算…】 【…终极协议…执行进程…不可逆转…】 【…先行者…已派遣…净除障碍…】 【…维持容器稳定…等待…连接…】
那股意念冰冷而庞大,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太后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谨遵法旨…”
镜面的波动渐渐平息,恢复成普通的铜镜,只是镜面似乎比之前更加幽深了一些。
太后缓缓站起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雍容华贵,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和狂热。
她走到窗边,望向镇国公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吴家…螳臂当车…”
…
镇国公府密室。
吴璇手持最新优化的、仅有玉佩大小的干扰阵盘,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神魂之力探入其力场范围。
阵盘微光闪烁,无形的混乱力场张开。
吴璇细细感知了片刻,缓缓睁开眼,对众人点了点头:“神魂略有滞涩之感,如同身处嘈杂集市,但并无伤害,反而…似乎能隔绝外部某些不良的精神窥探?”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看来,是时候再入宫了。”吴璇握紧了手中的阵盘,目光坚定。
而吴麟,则在自己的小院里,望着皇宫的方向,打了个哈欠,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几颗瓜子。
“派先兵了?也好…省得我以后跑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