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木无悔和孔文各自回了房间。
木无悔却没有立刻躺下,
她坐在床边,再次尝试运转观煞眼。
这一次,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左腕的蜈蚣护腕。
在那种特殊的视觉下,
她看到护腕表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
不断流转的暗金色光泽,
那是蜈蚣本身的力量。
但在暗金光泽之下,
更深处,似乎还缠绕着几丝极其细微的紫黑色纹路,
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这就是吞噬了血髓玉玉髓和那些恶鬼后留下的杂质吗?
木无悔心中暗忖,
看来师父说得对,蜈蚣的力量并不时我还能掌控的。
她思索间,
想尝试用意念去触动那几丝紫黑纹路,
蜈蚣就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抗拒和躁动。
她只能作罢,
缓缓收敛了观煞眼,心中对哀牢山之行的凶险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而隔壁房间,
孔文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
爷爷说的蛇什么娘娘,和灰隼刚说的那句话蛇纹活了
此时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掏出那枚清心符片含在嘴里,
一股清凉的药草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紧紧握着符片,心里默默祈祷这趟云南之行能够平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木无悔就按照昨天师父的吩咐,
给王建国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王建国带着睡意和嘈杂背景音的大嗓门:
喂?丫头,这么早啥事啊?俺在早市买肉呢!
王大哥,
木无悔直接问道,
我们要去云南哀牢山,后日准备出发。你决定没……要不要一起去?
这莫快
王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声音提高八度,
去啊!我回家第一时间和我那婆娘说,她先哭了一场,但竟然同意了。还让我多准备准备出行的东西。丫头既然咱们马上就要后日走了,今过来和你嫂子搓一顿阿?
“顾不上啊王大哥,今店里有事儿。大哥你在家吃完饭,那些行李就过来吧。等咱们从云南回来,叫上嫂子和小宝一起在搓个羊肉串。”
“哈哈。那好吧。”王建国那对带着一丝遗憾后,
爽朗回道便挂了电话,
木无悔也下楼,
把王建国的答复告诉了刚走出房门的金哲。
金哲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他来了,就把驱瘴辟邪囊先给他。然后,让他和孔文晚上挤挤睡一晚。
到了正午十分,
店铺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王建国洪亮的嗓音:
金老板!俺来了!
他推门而入,
木无悔就见他左手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子零食和新鲜猪肉。
右手还拎着硕大的行李箱。
然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哎呦臭丫头,老哥我来了。
你看我还带了丫头们都喜欢的零嘴,有厨房吗?
我还带了这肉可新鲜了,一会儿俺下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店铺的门再次被敲响,
这一次的敲门声显得克制而规律。
金哲眼神微动:他们来了。
木无悔上前打开门,
只见灰隼站在门外,
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装扮,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他身后,还有两名清孽司的人员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躺着已经昏迷不醒断肢的李承德。
灰隼的目光越过木无悔,
看向店内的金哲,
沉声道:金老板,人带来了。
金哲的视线落在李承德身上,
片刻后,对灰隼说道:
嗯。抬进来,放到后院那块青石板上。
他又转向木无悔和孔文:
你们也过来看着。
他的目光扫过一脸好奇的王建国,
老王,你既然来了。那就把东西先放下。
一同去后院瞧瞧。。
王建国听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余光瞅了一眼李承德皱了眉头。
他不由的放下手中一大堆东西,
搓了搓粗糙的大手,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接着,
一行人沉默地跟着担架来到后院。
木无悔头一回踏入后院,
后院的采光极好,远处还有个喝茶的榻榻米。
但中央,却有一块表面光滑、颜色深青、长约两米的大石板,
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
李承德就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青石板上。
金哲也跟着走到石板前,
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承德,
缓缓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他对着灰隼,也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看好了。我要开始‘融魂’了。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绕着青石板走了三圈,
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方位,
口中低声念诵着晦涩的音节。
随着他的踏步和念诵,
青石板上那些模糊的古老符文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类似月华般的清冷光泽。
他见状才停下脚步,站在李承德头顶的位置,
对木无悔说:
无悔,取我藏在柜台下第三格的那个黑木匣子来。
木无悔应声快步而去,
很快捧回一个长约两尺、宽约一尺的黑色木匣。
金哲接过打开木匣,
里面铺着深紫色的绒布,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一支通体漆黑、笔尖却隐隐泛着银光的毛笔;
一个打开的小瓷盒,里面带着奇异腥气的黑色液体;
还有三枚长短不一的骨针,颜色苍白,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最后是一卷暗红色的、仿佛浸过血的细绳。
灰隼看到这些东西,
瞳孔微缩,
显然是认出了它们的来历和用途,
脸色更加凝重。
王建国则瞪大了眼睛,大气不敢出。
孔文却下意识地往木无悔身边靠了靠。
金哲首先拿起那支黑色毛笔,
蘸取了瓷盒里的黑色液体。
他便俯身,以李承德的胸口为中心,
开始在他身体周围的青石板上绘制符文。
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笔走龙蛇,复杂的符文一个个显现出来,
彼此勾连,逐渐构成一个将李承德和整块青石板都笼罩在内的奇异图案。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那股子腥气,混合着青石板被激发出的凉意。
待到绘制完最后一笔,
整个符文阵列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微光。
金哲才放下毛笔,拿起那三枚骨针。
你俩过来,按住他。
金哲对灰隼带来的那两个清孽司人员说道。
那两人显然受过吩咐,
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稳稳按住了李承德的肩膀和完好的躯干部分。
金哲便眼神一厉。
第一枚最短的骨针,被他直接刺入了李承德的眉心!
这可把昏迷中的李承德刺痛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闷哼。
紧接着,第二枚稍长的骨针,刺入了李承德的心口膻中穴。
第三枚最长的骨针,
则对准了李承德丹田气海的位置,深深刺入。
三针落定后,
李承德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皮肤表面浮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左冲右突。
金哲也毫不停顿,
赶紧拿起那卷暗红色细绳。
他手法极快的,
将绳子在三枚骨针的尾端缠绕、打结,
形成一种特殊的牵引,绳子的另一端则被他握在手中。
做完这一切,
他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透出紫红光晕的陶罐。
陶罐被厚厚的符纸封着,
但拿出来的瞬间,整个后院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连光线都黯淡了些许。
众人在一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那恶鬼剩下的魄吗?灰隼的声音有些干涩。
金哲并没回答,反而他一手握住牵引李承德的暗红绳索,
另一手揭开了小黑陶罐上的符纸。
呜——!
瞬间一股浓稠的黑气,猛地从罐口喷涌而出!
那黑气在空中扭曲翻滚,
隐约凝聚成一张狰狞咆哮的鬼脸,
散发出令人心智摇荡的杀戮气息。
木无悔的蜈蚣护腕忽然有了反应。
开始绷紧,鳞片竖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既是警惕,也透着一丝遇到同等级存在的兴奋。
金哲则面对这凶戾的恶鬼魄,
面色不变,口中念咒的速度陡然加快,握住绳索的手猛地一抖。
便刺在李承德眉心的那枚骨针首先亮起惨白的光芒,
强行牵引着空中那张牙舞爪的恶鬼主魂,
朝着李承德的头部沉去。
嗬……啊!!!
李承德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神采,
只有一片混沌的黑,以及无尽的痛苦。
他的身体痉挛得更厉害了,
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根根暴起,仿佛随时会爆裂开。
然而,
恶鬼主魂与它自身的魄融合后。
显然不甘被强行让李承德的魄吞噬融合,
开始疯狂地挣扎着,
黑气也不断冲击着金哲布下的符文阵列和骨针的牵引。
金哲赶紧握住绳索,
手臂上青筋暴露,显然也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他对着李承德厉喝一声:
李承德!清醒点。守住你的念头,记住你未了的心愿,更要记住你是谁!
原本眼神混沌、似乎即将被恶鬼意识彻底吞噬的李承德,
听了金哲说的话。
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清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家……人……报……仇……
就是这一丝执念,让他没有被瞬间击垮。
金哲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再次发力,口中咒语变得高亢而充满压迫感。
另外两枚刺在膻中和丹田的骨针也随之亮起,
形成三角稳固之势。
那狰狞的恶鬼魂魄发出一声尖啸,
庞大的黑气终于被强行压着,
一缕缕,通过那三枚骨针作为通道,硬生生灌入李承德的体内!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
李承德的身体开始浸出了血液,白骨已露出来变得模糊不堪。
肉体渐渐没了生息。
他现就才迎来真正的死亡。